可等她反應過來了，她也沒有推開，手從門把手上移開，她想伸手回抱他，但還是忍住了，只緊緊攥住他的衣襬。
他們在異世擁抱了無數次，可哪怕最情濃的時候，也沒有這一次這般讓她有真切感，就像是從全息遊戲中回到了現實，五感的神經末梢都異常敏感，敏感到歲禾覺得江黎此刻的體溫都足以灼傷她。
這是她的身體，和他的身體，明明只是簡單的肢體接觸，她卻覺得有種靈魂在赤裸相擁的感覺。
許是感受到了歲禾的迴應，江黎又抱緊了幾分。
歲禾感到胸前的擠壓，臉一熱就有些不自在地挪了一下。
“別動。”
耳邊一熱，歲禾就覺得有一種癢順着江黎好聽的聲音遊絲一樣鑽進了她心裏。
但她還沒來得及體會這種感覺，就感覺渾身一鬆，有一股如熱流一般的精神力進入了她的身體，正在撫平她此刻崩潰的精神力，比任何藥劑都要管用。
他在給她療傷，這個認知讓歲禾鼻頭一酸。
她出生在天水星，父母是邊境戰士，但很難得的是，她不是由人造子宮培育出的小孩，而是父母相愛之後自然而然孕育的，這樣的孩子萬中無一。
但很可惜，父母在她還不到兩歲的時候就犧牲了，她被軍艦收養，軍艦恢弘龐大的頂面，就是她兒時的天空。
後來她長大了，還成爲一名靈植藥劑師，從這個時候起，每當她受傷就再也沒有人過問她的傷勢了，畢竟整個軍艦就她的醫術最高，每次戰場善後時，她都要先給傷員治療，回到自己大的住所纔有空收拾自己的傷處。
“好點了嗎？”
莫約一刻鐘後，江黎鬆開了歲禾，輕聲詢問，喚醒了有點昏昏欲睡的歲禾。
歲禾覺得專業的精神力疏導師估計都沒有江黎專業，這也不是因爲江黎是精神力等級高的原因，實在是他梳理得太溫和，太細緻，像是演練過千百遍。
她不禁想，他是不是經常給自己疏導暴亂的精神力？疏導精神力是基因病患者最基本的自救手段，他的基因病……
一想到他的病，憂慮就爬上了她的眉梢，讓她止不住蹙眉。
見她蹙眉，江黎又問了聲：“還有哪裏不舒服嗎？”
歲禾連忙搖頭，“沒有，謝謝你。”
見歲禾臉色好一點了，江黎邁了一步進了房間，然後把門帶上。
關門的聲音提醒了歲禾，他們剛剛是在走廊上摟摟抱抱的，這種級別的星舟肯定四處是監控，估計不該被人看到的都被看了……
歲禾：“……”
沒等歲禾懊悔，又聽江黎問：“你怎麼會用蟲族的晶核？”
這話讓歲禾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她猶豫了下想找個藉口，但現在她一點也不想騙他。
正兩難之際，江黎又道：“算了，等你想告訴我的時候再告訴我吧，不過不可以再做這麼危險的事了。”
歲禾抿了下脣，轉移了話題，“你怎麼會到我這兒？你剛不是在開會嗎？”
江黎來敲門的時候，距離他開會纔將將五分鐘，她剛從異世界回來不久。
江黎看了歲禾一眼後垂眸，“哦，沒什麼，就是我們決定明天從落霞平原處登陸雲鶴星，那裏有很強的輻射，需要的防護服級別很高，想過來問一下你有沒有SSS級的防護服，沒有的話團隊會給你加急定做。”
江黎見歲禾點頭如搗蒜的認真模樣，笑了。
“你應該說沒有，這樣我們就會爲你備一件，反正是走公家的賬，這樣你還能再白賺一套3S的防護服。”
歲禾本來沒覺得有什麼，但聽江黎這麼一說，就有些懊悔了。是啊，她說沒有又不會有人來搜她的儲物空間。
那可是3S級的防護服啊，堪比一艘星舟的價格，而且這東西是消耗品，雲鶴星遍地險境，萬一穿一次就報廢了呢。
歲禾有些幽怨地看了江黎一眼，江黎收起了上揚的嘴角。
然而沒有什麼卵用，因爲他的眼裏全是笑意。
歲禾感覺自己被嘲笑了，她乾脆刷無賴，“我剛剛在裝逼，這麼貴的東西我買不起的，將軍再爲我準備一套吧。”
她說得毫不心虛，軍隊這麼有錢，這其中就有她納的稅，薅點怎麼了？
“好，把你的全項生理數據發給我。”
兩人就聊到這兒，歲禾給江黎發完數據後就鑽進深度睡眠艙睡了，她必須得養好精神，明天可不能拖別人後腿。
然而，事與願違，即使在調節睡眠的深度睡眠艙裏，歲禾還是斷斷續續在做夢，夢裏都是姜醒躺在地上絕望死去的樣子。
歲禾的靈魂好像漂浮在半空，看着姜醒的屍體一點點冷卻，再一點點腐爛……
耳邊還回蕩着，她死的時候，姜醒在身後一遍遍叫她媽媽的聲音。
而另一邊的，江黎回到房間後，背靠着門，擡頭看着虛空。
“曙光，你說這個世界有異時空嗎？”
嗖的一聲，一個銀藍色的小機器人就漂浮在江黎跟前，這是他機甲曙光的微型狀態。
江黎的機甲有智腦，是一個已經有了自我意識的AI體。
“嗯……”它很人性化地遲疑了一下，“現有的科技有捕捉到異時空，但已知的記載是沒有入口。”
“已知的記載？”江黎呢喃着這幾個字。
他沒有和曙光說，他給歲禾那枚勳章，和他的精神力綁定了，就算有人將之收進了自己的儲物空間，只要對方的精神力等級沒有他高，他一樣能感知到。
但就在剛剛，有將近三分鐘，他怎麼也搜尋不到勳章的痕跡。
歲禾能將它帶到哪裏去呢？
……
第二天，歲禾暈沉沉地起來，這覺睡得比工作一夜還讓她疲憊，她索性喝了一罐提神的藥劑強逼自己打起精神，整裝出發。
打開門，才發現江黎已經站在她門口了。
她還沒有開口說話，江黎就朝她遞來了一個盒子，光是看包裝歲禾就知道里面裝的是什麼。
3S級的防護服。
歲禾接過，就聽到幾聲窸窸窣窣的聲音，側頭一看，就見幾個腦袋從走廊盡頭的牆面處伸了出來，眼裏燃燒着熊熊的八卦之火。
歲禾可不想被別人看戲，她邪了一眼江黎，說了句：“那我先去換上。”後，就把門給關了。
關上門，歲禾的嘴角才忍不住上揚了幾分，有白嫖一套防護服的喜悅，還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滋味，像小時候啃着河邊的根莖植物的藤尖兒，吮吸着那一點點清甜味道所帶來的滿足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