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叔本善良 >第十五章 天地合乃敢與君絕
    學醫的人,大抵分爲兩類。一種是理論紮實,但是動手能力較差,這種往往從事教學科研,做一些不太需要實操的工作。另一種是理論一般,但動手能力很強,這種一般會圍着手術檯轉,成爲某院或某科的“一把刀”。我的高中同學施文就屬於前者。

    估計是我的外向粗獷和施文的內向靦腆剛好互補,再加上我的成績也需要補一下,所以班主任把我跟他安排到了一起。就這樣,我們兩個風馬牛不相及的人成了高中三年最好的哥們。

    那是懵懂憨直的年紀,我的荷爾蒙像脫繮野馬,肆意縱橫,有跟異性接觸的機會我都會放它出去跑一會。施文就像憋足勁奮力生長的向日葵,巍然不動,卻總有辛勤的蜜蜂和蝴蝶圍着它打圈圈。

    高考結束,就在大家都以爲施文會如願報考警校,成爲一名光榮的人民警察的時候,他卻出人意料的上了醫學院。

    大學在不同的城市,又各自有了女友,我和施文的聯繫也漸漸斷了。後來同學聚會,只知道他來了星沙,就再無音信。

    直到有一天,我去市人民醫院看病,給我看病的大夫剛好叫施文。

    我想不會這麼巧吧,進了診室那哥們立馬把口罩摘了。

    “宋明遠!”

    源記茶餐廳的老闆據說是香港人,所以出品相對於別家算是地道正宗了。俏麗的花紋磚、純木的隔斷、咖啡色的皮椅、空氣中瀰漫着淡淡的奶香再配上華仔的《暗裏着迷》,氛圍營造堪稱一流。還好施文早到半小時搶到了座位,否則現在拿着號在門口排隊等飯就涼涼了。

    我說你現在還在肛腸科嗎?他說對啊!

    他問你現在痔瘡還經常犯嗎?我說還好。

    懷着無比複雜的心情我把施文介紹給了子綺。

    施文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子綺,好半天才憋出來一句:“明遠,還是你能力強。”

    子綺笑着說,“文哥你比我們家老宋看起來年輕多了,說三十都絕對有人信。”

    我說,“那肯定,人家是醫生,所有的養生知識都在腦袋裏,活學活用。”

    看着施文平坦緊實的腹部線條,我也趕緊吸了口氣。

    滑蛋牛肉,豬排菠蘿油,蛋黃流沙包,幹炒牛河、蝦餃皇……轉眼大大小小的盤碟就把桌子擺滿了。子綺點了一杯楊枝甘露,我和施文各要了一杯港式奶茶。

    “其實我們不該喝這個,反式脂肪酸和咖啡因都是致癌物,糖分也超標很多……”

    我說你老婆孩子呢?下次叫上一起出來喫飯。被我打斷的施文有些沮喪,我還沒結婚,哪來的老婆孩子。

    我正醞釀對白,子綺說“文哥你別把條件定太高,現在好女孩挺多的,有機會我幫你介紹。”

    施文衝曾子綺苦笑了一下,“我哪敢?我被好女孩坑慘了。”

    “今天找你,其實也是因爲這個事。畢竟你是我們這羣同學裏混的最開的。”施文看着我,有些不好意思。

    “呵呵,也是翻船最多的。你接着說。”跟子綺一樣,我對這位老同學的戀愛故事充滿好奇。

    頓了頓,施文用他在診室裏面對患者的語調開啓了他的講述。

    他說自己異性緣特別好,雖然性格內向身邊卻從來沒缺過女朋友。

    但是,長則數月,短則幾周這些戀情就都無疾而終了。

    我說那你有沒有反思過?他說大部分女孩都過不了他媽那關,少部分過關的又不能忍受他精細嚴謹的性格。我說說白了就是較真又磨嘰。他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當別人把28歲在電臺做財務工作的的文靜白皙的胡雪靈帶到他面前時,施文說自己的心立刻就淪陷了。

    兩個人就這麼如膠似漆的熱戀起來,那段日子應該相當甜蜜,說這些的時候老同學的臉上滿是幸福和懷戀。

    現在條件好了,婚戀條件也水漲船高。女性單着可能是因爲自身太優秀或者要求對方優秀,而條件不錯的男性一直單着,背後的原因就不是一兩句話能說明白的了。

    施文說胡雪靈絲毫不計較自己的較真和磨嘰,對他更是關懷備至,體貼入微。

    在兩個人更深入密切的交往中,胡雪靈異於常人的地方也逐漸顯露了出來。

    “她極度缺乏安全感。”施文夾了個流沙包咬了一口,皺皺眉就放進了碗裏。

    “每次見面胡雪靈都要一條條的翻我手機,不問清楚不讓睡覺。更不允許我跟任何異性單獨相處,每次輪到值夜班,隔一小時就發一次視頻查崗……”

    “是不是你做了什麼?讓她起疑心。”我覺得女人其實都挺敏感的,只是容忍度不同。

    “真沒有!如果說過去還有那麼一兩個曖昧的,和她在一起就全沒了。”施文趕緊澄清。

    雖然比較花心,但我覺得他也不像那種腳踩兩隻船的人。

    “這些我都忍了。明遠,你絕對想象不到。做……那個事,我要被她拿酒精擦多少回!”從施文無奈又憤怒的表情上,驚訝之餘我能感受到那塊心理陰影的面積。

    施文說,考慮再三他還是跟胡雪靈提出了分手。

    百般不捨,也只能忍痛割愛。胡雪靈在電話裏哭了幾次之後,兩個人就斷了聯繫。

    “有天大半夜,我正睡的迷糊突然接到胡雪靈的電話,她說喝醉了打不到車。我也是鬼迷心竅,就開車送她回了家,到樓下死活要我送她上去,結果……。”說到一半,有服務員過來添茶,施文就打住了。

    “是不是精蟲上腦,又把人家睡了?”這結局我應該猜的八九不離十。

    “哎,我當時就知道錯了。第二天下了班就約胡雪靈出來喫飯想給她當面道歉。本來挺好的,我一說兩個人只能做朋友,不適合做夫妻。她就把桌子掀了,指着我的鼻子說,老子生是你的人,死了也要做你的鬼!”說起這些施文眼裏已沒了歉意,滿臉全是恐懼。

    聽到這,我後背發涼汗毛都豎起來了。再看子綺眼睛瞪得老大,一副興致勃勃的樣子。

    我說這擱大清,是要立牌坊的主。後來呢?

    施文拿起奶茶,慢悠悠的吸了一口。後來就更狗血了。

    打那天起,胡雪靈班也不上了,每天到醫院鬧。還找人做了一個十幾米長的橫幅,上面寫着“人民醫院肛腸科施文,玩弄女性,欺騙感情,將渣進行到底!”掛到了對面馬路的電線杆子上。

    我說你可以報警啊!施文說街道、婦聯、派出所全都出面了,這個胡雪靈雷打不動,依舊我行我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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