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氣中飄蕩着一股污濁,地面,牆壁,到處是雜食鼠腥臊的唾液。劇烈的摩擦,使得葉諾的衣服破了好幾個洞。

    男孩的衣服倒是完好無損。只不過發散着股股惡臭。

    葉諾重重地嘆了口氣,“離開吧,我受不了了。”

    男孩贊同地點頭,白嫩的小臉佈滿了嫌棄。

    這老鼠味是真濃。剛剛顧着打架還沒注意,現在一放鬆,鼻子吸進去的全是那股味。幸好最近喝的是營養液,肚裏沒貨,否則,屬實慘啊。

    男孩把手中的激光劍遞給了葉諾,又分了幾瓶營養液給她。

    看着乍然出現的手,葉諾明顯一愣,面露驚訝,哪來的傻兒子,這麼大方,扭頭便是拒絕。

    “沒必要,這真沒必要。本來就是我引起的,還把你拖下水了,對不起。”

    無功不受祿,白拿的葉諾心裏慌啊。

    這個男孩本來安生的呆在這裏,啥事都沒。結果因爲自己的闖入,被迫和雜食鼠作戰。期間還分給自己武器和營養液,是個傻子。

    細細想來,還是自己虧欠了對方。說罷,葉諾又鄭重其事地道了聲謝。

    葉諾拒絕地很快,沒有一絲猶豫。男孩一怔,微微愣住,目光再次投向葉諾,充滿探究之意。

    都這麼窮了,白給的還不要,是不是傻。

    心裏這麼想,面色卻是不顯。

    葉諾的話顯然喚起了男孩沉睡的記憶。看着衣服上的不明液體,聞着自己身上的滂臭,不知道爲什麼,有點堵。

    憋着口氣,用宛若看智障的眼神,颳了葉諾一眼,沒好氣地說,“你別是個傻子吧。飯都喫不起了。還管這些。反正我也沒什麼什麼損失,就原諒你了。不過,有一說一,謝了。”

    謝謝你把我拉回原路,等下次在和星獸作戰,就不會那麼狼狽了。這時候的男孩,雖然傲嬌,但性格還好。不像以後……

    “謝啥?這麼喜歡被坑。”嘖,你別是個m吧。看起來挺聰明的人,咋染了這個,嘖。葉諾有些嫌棄,可別傳染給我。

    “謝謝你實力還行,沒拉着我死。呵!好心當成驢肝肺!不要算。”男孩冷哼,朝着葉諾翻了個白眼。

    穩住。這貨一定是餓久了,腦子裏只有水,不和水貨計較。

    表情又是冷淡下來,“我就剩這些了,這把激光劍髒了,反正也是要扔,愛要不要。走了,隨意!”

    男孩懶得和葉諾掰扯,扔下這句話,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二人沒有相互介紹。

    這場相遇,始於一場意外,不過是萍水相逢。現在的分別是必然。完全不同的人,以後也不會再相交。

    這小子還可以啊,就是有點傻。在荒星還那麼顯擺,小心被打劫。幸好,先遇上的是我,還有點骨氣,沒那麼貪。

    葉諾眉眼彎彎,黝黑的眸子揚了幾分揶揄,看着男孩離去的背影,捂嘴偷笑。

    葉諾心滿意足,握着手中的營養液,瞟了眼地上扔着的兩把激光劍。再次由衷感謝這位好心人。

    葉諾把這些東西收納好,特意扯了點破布在外頭,複雜地看了眼倒地的雜食鼠。

    終究是沒什麼食慾。

    常言道,不蒸饅頭爭口氣,現在日子還算過活,就不要勉強自己了。就是可憐自己那還沒捂熱的罐頭。我已經好久沒喫上肉了啊。

    葉諾有些氣悶,深感不解氣,又踹了喪屍鼠兩腳,踏着輕快的步伐,走向了和男孩截然相反的方向。

    因爲身懷聚寶,一路上,葉諾都很小心,盡挑沒人的小路走,生怕被人發現。

    畢竟這年頭喫口飯不容易啊。

    幸好,萬安無事,平安地抵達了家。

    葉諾照例藏好寶貝,打水清洗身子,換上了乾淨的衣服。舒適地躺在牀上,軟軟的,舒服。不自覺地呷了口氣,今晚一定要犒勞自己。

    眉眼帶笑意,嘴角向上揚起,葉諾陷入沉睡。四周寂靜,只聽見輕緩的鼾聲,此起彼伏。

    葉諾不知道的是,男孩並沒有那麼輕鬆。相反,他又陷入了另一場惡戰。

    離開了那塊洞穴,男孩一臉輕鬆。

    也不知道他們什麼時候來,先找個安全的位置。男孩臉上蕩笑,神情舒緩,連帶髒亂的環境,也看順眼了幾分。

    可惜,他的運氣最近似乎是背到了極點。這不,剛剛離開洞穴,就碰上了幾個流浪漢。

    他們的背有些彎,看着有些變形。樣子大約是三四十歲,臉色昏暗,皮膚蠟黃,乾柴瘦弱,嘴裏還叼着一隻殘盡的菸頭,捨不得扔。

    身上的衣服全是縫補的痕跡,還帶着些陳年污垢,瞧着還挺慘的。

    乍眼看瞧見男孩,他們面露喜悅,這哪來的少爺,細皮嫩肉的,看着這麼水靈,肯定不是荒星的種。

    這衣服,可以啊,得值不少錢吧。渾濁的眼神流露出驚喜,貪婪。又掃視了一圈四周,沒人,是頭肥羊。

    互相對視,心照不宣地交換眼神。

    其中一個對着男孩直髮笑,一張嘴,露出了黑黃的牙齒,牙齒參差不齊地排列,牙縫裏還夾雜着不明物體。

    隨着他們張開的嘴,一股異味撲面而來,直衝男孩鼻腔。好在經過雜食鼠的鍛鍊,男孩也勉強能適應了。

    “小弟弟,你要去哪啊,要不要來哥哥家裏坐坐,哥哥有不少好喫的。”

    一個老漢說着,走了幾步,與男孩間的距離近了幾分,看着很猥瑣,上前就是拉扯。

    一雙漆黑的手朝着男孩男孩襲來,指甲縫裏全是污垢。

    男孩臉色驟變,匆忙躲閃,緊繃着一張臉,稚嫩的臉上閃過一絲冷冽,眼神裏更是透出幾分兇狠。

    來者不善啊。

    “滾!”

    流浪漢不懷好意,也不在意男孩的態度,這麼多人,還怕他一個,伸手就是要拉男孩,“這麼兇幹嘛,哥哥只是想邀請你去我家玩一玩。”

    男孩面色不顯,眸子緊緊盯着流浪漢,“我跟你們走,別碰我,離我遠點。”

    流浪漢面色一喜,言語更是親熱了,作勢就要摸男孩的頭,“這才乖,哥哥等會給糖喫。”等會就把他解決了

    男孩靜靜地跟着他們,終於挑了個時機,掏出空間鈕裏的武器。幸虧我還留了一把。男孩暗自慶幸,動作更加謹慎了。

    趁其不備,擡手砍向其中的一個流浪漢。傷口看着嚇人,實則只是淺淺地劃了一條口子。男孩還有點下不去手。

    “只要你們放我走,我就不傷你們,不然,別怪我。”男孩冷聲呵道。

    “小子,就知道你沒那麼老實。真是敬酒不喫喫罰酒。”

    流浪漢面色難看,眼裏盡是兇惡,同時舉起自己的武器,神色猙獰,不約而同地上前。

    果然不講武德,沒品。男孩咬牙,啐了口氣。

    呸!

    這個人擡手是一劍,那個人揮手又是一拳。攻擊密密麻麻,毫不停歇,張手就是對着男孩。

    男孩面也不慌張,拿着激光劍,隨身一躍,衝着其中的一個就是掃腿,那人不敵,後退了幾步。果然還是力道不夠。

    男孩暗罵一聲。回去苦練的念頭越來越大。

    又是抵劍,擋住了一人。

    男孩不敢下死手,可從小生活在垃圾堆的流浪漢可是會殺人的。

    他們的攻擊帶着一股子兇勁,下了死手。這一單得逞,能休息好一陣了。

    “這小子不敢殺人,早點結束!”倒地的壯漢爬起,揚聲大喊。

    衆人哈哈大笑,“畢竟還是個喝奶的崽子,早點幹完,去撈杯酒喝。”

    隨着時間的推移,男孩的身上漸漸多了幾抹血痕。

    終於,男孩狠下心,趁着那人倒地,擡手揮劍,奮力一砍。

    這一劍很深,劍上流淌着盡是那人的血液,滴答,滴答。順着劍身,血液甚至流向了男孩的掌心。

    男孩面色慘白,嘴脣有些顫抖,臉上流露的是深深的恐懼。

    殺人與殺雜食鼠畢竟是不同的。從小他就知道,非我同類者,雖遠必誅。男孩可以毫不畏懼地拿着刀衝向雜食鼠。

    可面對同爲人類的流浪漢,男孩……

    衆人看着那抹血色,眼底閃過一絲陰霾,怒視着男孩,“看來是個狼崽子。本來還想留你一口,看來這是不必了。”

    衆人的攻擊越發狠戾,逮着機會就對着男孩來兩拳。

    根本來不及躲閃,身上的那抹紅越來越多,男孩只得試驗性地調起腦海中的精神力,發動精神攻擊。

    雖然從沒試驗過,可事到如今,也只能這麼做了。

    緊緊咬着牙,冷汗一滴滴地直冒額頭。髮梢浸溼,粘在男孩身上,好不狼狽。

    萬幸的是,這一招有用。其中的一個人攻擊減慢,下手弱了幾分。男孩也得以喘氣。

    突然,一艘飛船懸在半空,從中跳下了幾個青年,個個精壯。

    他們不約而同地衝上前,局勢瞬間平息。

    戰局結束,男孩得以放鬆,緊繃了良久的身體微微下彎。

    他怔怔地看着掌心的血液,男孩瞳孔一縮,半跪着身子,俯首撐着地面,嘴裏喘着粗氣。

    青年沉默地看着,剛毅的臉龐閃過一絲不忍,側着頭,本欲開口,可話到嘴邊,又深深嚥了回去,把手搭在男孩的肩膀上,無聲安撫着。

    待男孩稍稍恢復,安慰的話才堪堪蹦出,語氣有些生硬,“沄嘉,你做的很好。”

    蘇沄嘉緩緩擡頭,呆呆地望着青年,半晌,擠出了一抹笑,“青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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