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再靠近一點。”
“停一下。”
攝像師直起腰，默默看了一眼在幕布前的兩個人，半天說不出一句話，於是只好去看兩個人的經紀人。
康岫收到目光，理直氣壯地看回去了，雖然一句話沒說，但是眼底明顯寫着：看什麼看？我家餘念念是哪裏有問題嗎？
攝影師只好把炯炯的目光凝視向了秋雨星的經紀人。
他的經紀人是個女人，三十多歲的年紀，看起來很乾練，現在看向秋雨星的眼神簡直恨鐵不成鋼。
她可不就是恨鐵不成鋼，差點一口氣沒上來就撅過去了？——秋雨星！你出道都多少年了？！踏馬的臉紅個什麼勁啊？
蕭霽看了秋雨星一眼，發現這個小孩的臉瞬間變得更紅了，默默把自己放在他腰上的手給收回來了。
公主殿下摸男人是第一次，不對，算上欒魏的話應該是第二次，但是她……她一個女子都沒有不好意思，秋雨星這般忸怩作態，顯得她好像在耍流氓。
也不知道攝影師爲什麼要讓他們擺這個動作。
這種程度上的合作，康岫根本沒放在心上——連吻戲都沒有，急個什麼？
所以他登上蕭霽的微博，編輯了一條全是雜誌寫真的，替蕭霽美貌營業了。
他很滿意地看着評論。
——有一說一，這女的雖然很討厭，但是這張臉真的沒得說。
——餘妃討厭，卻實在美麗！
——不怪欒魏，就這張臉我一個女的看着都心動，忽然就理解了那些男人
——算了，今天先不罵你了
——？？？不是吧，這就上熱搜了？買的吧！
康岫恨不得換上自己的號，當場就和這個人對峙——說他以前買熱搜，他就認了，因爲他真的買了，但是今天！真的沒有！
但是不行，於是他默默把這個人給拉黑了，看着掛在微博榜底部，正一點一點往上爬的熱搜，心情極好。
——點讚了！點讚了！欒魏果然來點讚了！
——哈哈哈哈哈我就猜不會超過十分鐘，這不果然來了，網速可真快呀。
——爲什麼我會覺得這一對有點甜呢？
——沒錯，傲嬌x忠犬，香香！哈哈哈哈哈哈哈我瘋啦，別管我了！
——猜猜他會不會轉發？
康岫又瀏覽了一會兒，然後抱着老父親的心情，默默關掉了手機。
那邊工作已經重新開始了。
蕭霽一雙帶跟靴子，兩人站在一起，看起來她比秋雨星還要高一些，在攝影師的指導下兩人靠得很近。
周令面無表情地看出了一種女a男o的感覺，雖然好像有點對不起欒魏，但她就是默默吃了一口這家的糧。
唔……好香。
“挑他的下巴。”
蕭霽：“……”
蕭霽面無表情地伸出手去，秋雨星眼睫一顫，下意識就躲了一下，蕭霽生怕他又要扭捏半天耽誤她下班，於是手一快，直接把秋雨星的下巴搬過來了。
於是這一下子，蕭霽那張臉就毫無保留地撞進了秋雨星略微慌張的眼睛裏。
“咔嚓咔嚓”的快門聲一直在響。
蕭霽的長相是特別張揚的那種，甚至有幾分刀劍般的銳利，面無表情時顯得冷漠，但是眼皮不遮瞳，近距離看人的時候就會把你的倒影給完全裝在眼睛裏。
恍惚生出幾分朦朧的溫柔。
但其實只要仔細看，就會發現這種溫柔只是錯覺，她是冰山雪峯萬里，容不下一點溫情。
秋雨星幾乎恍惚了一瞬間，被捏着下巴扭不開頭，就只好眼神躲避，一挪，正看到了蕭霽裸露在外面的鎖骨。
因爲她的據理力爭，她在脖頸上帶着一條只有手指粗細的黑色choker，下面則是大片雪白的皮膚。
她很少穿這種衣服，多少也有點封建的殘留，但是在圈內解除了那麼久，也沒覺得有特別接受不了的。
這不，也只是漏肩膀和鎖骨，至少重點部位全擋住了。
蕭霽不知道他在想什麼，發現手指滾燙，沒什麼表情地一歪頭，就看見秋雨星的臉又紅了。
連那麼厚的粉都沒蓋住。
“……停一下。”
秋雨星對她低聲說了一句“對不起”，直接落荒而逃。
蕭霽：“……”
蕭霽看向欒魏和周令，兩人聳聳肩膀，示意自己也很無辜。
秋雨星的經紀人恨鐵不成鋼，一跺腳就跟着秋雨星跑了，但是秋雨星直接躲進了廁所，經紀人也只好站在門口等。
“雨星？你是不是不舒服？”經紀人稍稍提高聲音問，“你要是不想拍就直說，姐能幫你解決的。”
蕭霽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衣服，其實也沒覺得很漏……他是封建人嗎？怎麼欒魏就不這樣？
她等了半天，也沒見秋雨星出來，實在太影響自己按時下班，她就到門外巧了敲門，問：“你怎麼樣？”
秋雨星“忽”地一下拉開門，看着蕭霽，嚴肅無比地說：“我沒問題，我們繼續吧。”
蕭霽：“……？”
他最好是沒問題。
兩人第三次站到佈景裏，攝影師都開始坐在那裏摸魚了，拿着相機嘩啦啦地翻。
康岫都在他身邊問：“怎麼樣？還要拍嗎？”
攝影師的嘴角不自覺地翹起來，聽見這句問話，慌忙壓回去，嚴肅地說：“效果不好，當然要繼續拍。”
康岫：“……我剛剛看見你在笑了，給我看一眼。”
攝影師：“不給。”
康岫跟他熟，兩人是可以一張酒桌子上的隊友，現在直接上手搶了：“不行，我非得看。”
攝影師假裝搶了兩下，就被康岫把攝像機搶過去了，他也嘩啦啦一翻，說：“明明很好看啊！”
“是是是，你是不是想說餘念念那張臉，拍什麼都好看？我知道你對你帶的藝人很有自信了，不用再跟我強調了。”攝影師唾了他一句，然後說，“好看是好看，但是你不覺得互動性差了一點嗎？”
康岫剛準備說話，就被打斷了：“好好好，我知道你想說那是秋雨星的問題，和餘念念沒有關係，但是一期雜誌他們是合作伙伴，也不能只顧自己吧？我們是給了錢的，勞煩餘念念多累一會兒了。”
康岫：“……”
康岫陰陽怪氣地回了一句：“話都被你說完了，我還有什麼好說的？拍吧！”
在攝影師的指導下，蕭霽和秋雨星又湊到一起，這次倒是沒再出什麼意外，他還有一點彆扭，但是工作到底是完成了。
卸妝的時候，秋雨星不知什麼時候湊到了蕭霽身邊，蕭霽正在洗臉，連眼睛都沒睜就知道是他。
“什麼事？”蕭霽問。
秋雨星有些不好意思，靦腆笑了一下，說：“念念，我可以這麼叫你嗎？”
蕭霽：“……可以。”
其實她很想說不行，但是那太下人面子了，畢竟以後還要合作，而且最主要的是……餘念念反正也不是她的本名。
而且她覺得秋雨星真的挺奇怪的。
當時在《蒙面歌手》決賽現場的時候，她看秋雨星站在舞臺上的樣子分明光芒萬丈，和她爭鋒相對一點都不差。
怎麼現在……感覺像個別扭的小孩？
秋雨星萬分靦腆地說：“今天真是不好意思，讓你加了那麼長時間的班。我、我想請你喫個飯可以嗎？”
蕭霽：“？”
公主殿下洗完臉，一邊用毛巾把臉上的水珠擦乾，一邊看向秋雨星。
完全未施粉黛的臉就這麼露出來，眼睛前有一層溼漉漉的水霧，脣紅齒白的，比平時看起來要平易近人得多。
蕭霽說：“我沒時間。”
這個時候，康岫和秋雨星的經紀人正一起往這邊走來，因爲康岫背靠大樹好乘涼，我已在他們的經紀人圈子裏混得還是不錯的，秋雨星的經紀人也很客氣。
“什麼時間？”康岫沒聽清楚，問了一句。
蕭霽把用過的一次性毛巾順手丟進垃圾桶裏，頭也不回地走出去，說：“沒什麼。”
她踩着高跟鞋，走路彷彿帶風，脊背挺直，肩膀下沉，有一種無論前路風霜雨雪都能向前的勇氣和魄力，讓人不敢逼視。
灑脫得有些可怕。
康岫和周令跟着蕭霽離開，秋雨星的經紀人先是關心了他兩句，然後在看到周圍沒人了的時候，忍不住說：“小少爺，我跟你強調過多少遍了？讓你離那個餘念念遠一點！”
秋雨星不說話，那種面對着蕭霽的靦腆害羞從他身上褪去，他只看了一眼經紀人，就扭頭走了。
經紀人追上去，忍了又忍，沒忍住：“你當時《蒙面歌手》結束後非要去參加戀綜，莫不就是爲了她？今天答應來拍這個雜誌也是因爲她？你不是一直只喜歡唱歌嗎？一年出一張專輯就好，公司對你還有要求嗎？你今年的專輯開始製作了嗎？你有頭緒……”
秋雨星忽然回頭，經紀人一頓，嚥了口唾沫，剩下的嘮叨全都被她咽回去了。
秋雨星似乎在回憶，也不知道他在回憶什麼，良久，他才慢慢說：“可是我覺得，我的靈感，就在她那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