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條隧道的模樣在衆人眼裏逐漸清晰,青石黑磚,像一種說不出名頭的玉。

    衆人怔住。

    就在這時,大小姐身邊的保鏢忽覺指尖一痛,低頭居然看見一條黑色銀環的小蛇,正咬在他手指上——

    他立刻一刀砍向黑蛇,隨即乾淨利落地把手指斬斷。

    而煙塵中,無數條或細小或臂粗的黑蛇,已經如遊蟲一般,從佛像的豁口中游出……

    保鏢頭上冷汗涌出,捂着流血的手,高聲吼道:“保護大小姐!保護大小姐!佛像裏有一個環蛇老巢!”

    大小姐驀地拔槍,第一秒就回頭找李妮妮。

    但褚西嶺實戰出身,反應更快,李妮妮猝不及防就被褚西嶺抱着摔倒在地,幾條蛇從她耳邊呲溜而過。

    無數蛇被炸成血肉,碎石和蛇血飛濺。

    褚西嶺一刀橫掃,蛇身紛紛落地。

    李妮妮被包裹在褚西嶺漆黑溫暖的懷抱中,聽到遠處大小姐在喊:“李妮妮!”

    幾個保鏢用身體攔在大小姐和蛇羣之前,活蛇還在源源不斷地涌出。

    一個保鏢被蛇羣纏住,兩條手臂粗的蛇從他嘴裏鑽了進去,鮮血霎時橫流,掙扎着淹沒在扭動的蛇海中。

    褚西嶺把李妮妮夾在手臂下就往佳士米羅百貨商行裏跑,邊跑邊一槍打落一條飛竄而來的大蛇。

    一個保鏢大吼:“這些蛇是怎麼回事!怎麼像自來水一樣沒個完!”

    另一個保鏢也大吼:“後退!後退!進到屋子裏去!”

    大小姐用牙齒咬開幾個微型炸彈,一個接一個扔進蛇羣。

    轟隆!

    幾聲驚雷般的爆破聲中,青色玉石迸炸開來。

    塵土瀰漫空中,無數斷蛇裹挾着血肉,被氣流推至半空。

    大小姐如摩西分開紅海,回頭朝李妮妮伸出手:“李妮妮,這邊!”

    蛇羣前仆後繼,沒幾秒那炸開的通路又即將合攏,李妮妮只覺得有人把她高高舉起,前後掄了兩下,隨即用力往前一拋——

    巨大的臂力慣性下,她像一個麻布袋一樣從蛇羣上方掠過,又被大小姐一把攬進懷裏,抱着她往地上一滾,滾進佳士米羅百貨商行。

    後面的保鏢立刻“砰!”地把門關上。

    門上噼裏啪啦傳來蛇身撞擊在木板上的沉悶聲響。

    另外幾個保鏢很快從商行裏找到一些棉布,將窗戶所有縫隙和孔洞都堵上,防止蛇羣見縫插針進來。

    李妮妮撲到窗戶邊。

    果然,9塊9包郵已經被蛇羣纏住。

    他一刀劈死幾條,看似還遊刃有餘,但蛇羣彷彿無窮無盡,包圍圈越來越窄,簡直險象環生。

    她飛快回憶了一下這裏的商場構造:“……大小姐,這後面有一條長廊連着天井,我們能不能從天井那裏拋繩子接應他?再找一塊木板把長廊封死,只要動作夠快,蛇羣進不來。”

    一片沉默,沒人回答。

    李妮妮:“……小姑子?”

    大小姐在黑暗中坐下。

    半晌只聽一聲冷笑。

    “死生有命。”

    李妮妮心頓時涼了半截。

    “現在衝出去救人的人,都是爲他陪葬,我保鏢的命不是命?”

    大小姐一半臉在陰影裏,一半臉在日光下。

    美豔的臉上沒有一絲波動,眼底竟有幾分詭譎。

    “何況你救不了他的,李妮妮。這人背景比你能想象的還要複雜得多,哪怕今天沒有蛇羣,他走出了雨林,也必死無疑。”

    李妮妮頓了幾秒,睫毛極慢地煽動了一下:“褚……褚那誰,不是炊事班的嗎?”

    大小姐大笑起來:“他?炊事班?他這麼和你說的?”

    大小姐重新閉上眼:“你要知道他做過什麼事,你也會覺得他死了的好。”

    李妮妮沒說話。

    隔了一會兒,大小姐似乎覺得自己應該打一棍子給個小棗,晦暗光線中,軟聲道:“你不是一直想要蘭州拉麪優惠券?你乖一點,別亂來,出去我就獎勵你10萬張……不,20萬張。”

    李妮妮:“……”

    要不是現在情況不允許,她真想和大小姐打個商量。

    20萬張蘭州拉麪優惠券,就按一日三餐,她也要喫整整184年才能喫完……或許能折算成現金再給她嗎?

    ——不對,等等,她現在已經是李-世界首富-妮妮了,還要什麼優惠券啊。

    那個自己斬斷了自己手臂的保鏢已經陷入了痙攣,躺在地上不停抽搐。

    他那一斬還是沒有阻止蛇牙上的神經毒素侵入他的血管。其餘幾個保鏢用繩子捆住他的手臂,希望能延長一點蛇毒蔓延到全身的時間。

    他沒救了,誰都知道。

    李妮妮不再說話,跟着大小姐在地上坐了一分鐘,忽然說:“我想尿尿。”

    大小姐閉着眼嗤笑一聲:“想偷偷溜出去救人?想都別想。”

    李妮妮站起來就開始脫裙子:“那我就在這裏尿尿。”

    大小姐:“?”

    大小姐被她昨天一言不合就開槍自殺的彪悍作風驚到,生怕她真的當着8個大男人的面脫內褲,一把按住她的手,與她對視半晌,妥協道:“我讓人帶你去後面。”

    他手指點了點。

    一個四十多歲,臉上滿是刀疤,手臂上還有彈痕的粗獷保鏢小跑上來,不好意思地對她說:“妹妹!來,跟姐姐去尿尿吧。”

    ……姐、姐姐?

    李妮妮茫然地跟着粗獷保鏢往後門走。

    60年代不比現代,哪怕是百貨商行,門店後面的通道也是土坯路。兩邊牆壁用黃土直接糊成,又細又窄。

    現在這種建法的房子在南方一些農村裏還能見到,基本都荒在那裏沒人住了。

    保鏢帶着妮妮到了一個拐角,就自覺的自己後退十步,背過身。

    身後悉悉索索幾下,果然有水聲傳來。

    保鏢放心了,拿起全金屬超距無線對講機,正要和大小姐報告李妮妮尿尿的進度,忽覺身後一道疾風襲來。

    他毫無防備,腦殼一痛,整個人向後倒去,對講機“啪”地砸在地上。

    機子裏的電池板摔了出來。

    李妮妮原地穿好衣服,走過去撿起一把尖嘴小榔頭,重新插回工裝褲。

    從褚西嶺收走了她的槍開始,她就收集了很多榔頭。

    一把用完,還有一把。

    李妮妮走了兩步,想了想,又折回來,把地上的對講機和電池一起放進口袋,這才走到後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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