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說衛星目前顯示不出達瑪古城。
就是能顯示,這樣隱蔽的設計,哪怕用最先進的衛星從上往下拍,也只能拍到一個普通的小島山頭。
王大爺和何馬生去找打開基地大門的按鈕,楊朵朵始終坐在岸邊發呆,大家也不好指使一個剛剛死裏逃生的小姑娘做事,也就由着她。
而保鏢一直不遠不近地坐在她身後,一雙眼偶爾擡起。
李妮妮和褚西嶺穿梭在迷宮一樣的戰艦羣中。
戰艦很高,他們找了半天才找到一艘登艦梯沒有完全被撤去的。
但李妮妮高估了自己,以她的身高,連登艦梯都上不去。
褚西嶺在一旁看着她手腳並用地努力了一會兒,在她面前蹲下:“上來。”
李妮妮望着他寬闊的背,舔舔嘴巴,按捺住想問他幾天沒換衣服的衝動,順從地把雙手環上他的脖子。
兩條腿也盤上他的腰。
褚西嶺愣了一下,低頭看了一眼她在他身前交叉的小腳。
一隻上還套着他的鞋子。
她在海里掉了一隻鞋,剛纔他把自己的鞋子給她穿,碼數有點過大,看起來像小孩偷穿爸爸的鞋。
褚西嶺背一個人,就像揹着條貓,毫不費力站起來。
他單手攀着登艦梯近兩米高的扶手,單手剋制地託着李妮妮的背,一個翻身就上了長梯。
李妮妮伏在他背後,湊近聞了聞他的衣領。
可能剛被海水泡過,沒有汗味。
她放心了,放任自己找了個舒服的姿勢。
女孩子柔軟的身軀,和男人是格格不入的觸感,伏上來的時候,他就像被蓋上了一隻軟綿綿的毛毯。
褚西嶺背部僵了僵。
索性她鞋子不好走路,他也就沒把她放下,就這麼揹着她走完了登艦梯。
達瑪人的軍艦有點類似於美國早年的“無畏號”,裝的是12英寸口徑的火炮,整艘軍艦上有48門,還有一些對付魚雷艇的小口徑速射炮。
李妮妮趴在褚西嶺寬闊的後背上,兩條腿在空中擺來擺去。
走到軍艦駕駛艙時,她小腿從他腰間晃盪下來,踢了他一下。
褚西嶺頓了頓,再次蹲下。
李妮妮從他背上滑下來。
她好像缺乏一點女性意識,滑下來時圖方便,整個身體都貼着他的背。
熱帶穿的衣服不會厚,她也沒有換洗內衣。
一時間起伏的、凸起的、柔軟的,觸感清晰畢現。
褚西嶺指尖微微捏了捏,閉上眼。
等她在地上站穩,他才慢慢直起身,轉過頭,斟酌了下才道:“下次如果有男人揹你,你可以稍微直起來一點,別這樣讓他們佔便——”
李妮妮擡着眼睛看他,等他繼續。
可褚西嶺對上她這樣的目光,就說不下去了。
心裏有罪惡感,好像在帶壞小朋友。
那些家長都是怎麼給自己家的小孩做性教育的?難道都開得了口嗎?
片刻,褚西嶺抿了抿脣。
好像對她說,也好像對自己說:“算了……不會讓別的男人揹你。”
他似乎根本不用“試駕”,所有的船隻、飛機、輪船、戰艦,甚至航母,只要是差不多的程序,他都可以很快上手。
電路焊接都會一點,拆電錶箱的手法也很利落。
這些東西已經刻在他的靈魂裏。
就像擅長做飯的人,不管換了什麼樣的鍋,什麼樣的勺,都能顛得起來。
李妮妮想起以前很多地方拆電錶箱是可以賣錢的,一隻舊電錶箱拆開能賣到30多塊錢,一天拆100只,就是3000,一個月就是9萬。
如果有一天,褚西嶺失業了,還能拆電錶箱謀生。
李妮妮覺得有點羨慕。
她也想擁有一門技術。
在褚西嶺確認駕駛艙按鈕正常後,他們去了動力艙,李妮妮指着不遠處一個白色圓柱形物體說:“那個就是核反應堆嗎?”
“嗯。”褚西嶺說:“現在覈潛艇、航空母艦和破冰船用的大多都是核動力系統,這個是核反應堆安全殼。”
李妮妮又指着一個好像無數鋼管組成的龐然大物說:“那內個呢?”
褚西嶺瞥了一眼:“這是空氣分離機。”
李妮妮:“空氣分離機是幹什麼用的?”
褚西嶺:“分離空氣用的。”
李妮妮:“……”
李妮妮覺得這男人可能不適合當老師,不然他的學生一定考不及格。
她穿着褚西嶺的大鞋子,在地上踢踢踏踏。
褚西嶺聽不下去,怕她被地上亂七八糟的管道、金屬絆倒,在她面前半蹲下來,把她翻着毛邊的寬大的褲腿,往上折了兩折。
起身後,索性拉着她的手腕往前走。
拖鞋底的聲音,在空曠的軍艦底層迴盪。
褚西嶺牽着李妮妮,穿梭在熟悉的高低壓渦輪機、核輔助設備艙,和淡水產生模塊間,一面尋找着動力開關,一面說:“你考慮得這麼樣了?”
李妮妮:“考慮什麼?”
褚西嶺以爲她在迴避問題,直接道:“就是炸穿甬道前,我和你說的事。”
李妮妮回憶了一會兒,的確沒想起他說過什麼需要她考慮的事。
於是道:“你說什麼了?”
褚西嶺:“……”
他極短地怔了一下,沒想到她是這種反應。
他想起之前保鏢中暑猝死時,她眼底出現的那種荒漠般的悲憫。
她望同類的屍體,就像是望天上的枯葉,望地上的蔓草。
她有着一雙佛陀的眼睛,難道內心也像佛陀一樣,沒有七情六慾嗎?
他半個小時前,生死之交時,剛和她告了白,她竟然根本沒放在心上。
還是說,這只是她委婉的、不傷體面的拒絕?
但褚西嶺直覺自己可能沒有這麼重要,能讓她花費情商來應對。
褚西嶺找到了制動電源,鬆開她的手,伸手將一根粗壯的電線,從一堆盤糾錯雜的電線中拽出來。
他拿了一把小刀,將電線的絕緣體外殼卸開,分開裸線、電磁線和絕緣線。
其餘幾根線也如法炮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