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小姐就這麼等了一天,一直到夜幕降臨,李妮妮也沒有出現。

    他獨自坐在黑暗中,長長的睫毛一動不動,整個人彷彿凝固成了一尊雕像,雙目濃黑翻滾。

    半晌,他脣角勾出一絲意味不明的笑。

    行啊,幾天不見,李妮妮長大了,是個成熟的大人了,都學會拿喬了。

    他盯着那扇緊閉的窗門,總覺得下一刻,門就會從外面被打開。

    而那個他等了一天,差點把指甲等得掐斷的小混蛋,就會從門裏走進來,趴在他膝頭,低頭反覆告訴他自己錯了。

    然後他就要捏着她的後脖頸,像捏一隻貓一樣,把她按在膝蓋上揉來揉去。

    從上揉到下,所有柔軟的地方都揉一遍過去,捏成各種形狀。

    再抱着她的脖頸,聽她訴說到底有多想他。

    ——拜託,她怎麼可能不想他呢?

    連王瑟那種窮逼廢物,她都心心念念,甚至願意爲他生兒育女。

    他比王瑟優秀那麼多,不管是長相還是能力都他媽甩了王瑟十八條街,和王瑟比就是天上雲朵和地上草芥。

    李妮妮會爲他動心,不是理所當然的嗎?

    大小姐低頭看了看手錶,這才意識到手錶已經被海水泡壞了。

    他大部分東西都在大海中丟失,當時他在達瑪太子地宮墜落之後,就失去了意識,再醒來時就在大海里。

    這中間一段,他完全失去了記憶。

    但一些輕度腦震盪,也會導致片段性的記憶缺失,所以他也沒太在意這個問題,只要活着就行。

    目前他身上剩下的,只有一支-槍。

    和一隻別在他腰帶上的,諾基亞代工廠生產的超防水、超距離、超續航對講機。

    大小姐看到那隻對講機,眼前一亮,拿起按動了一下開關,指示燈驟然亮起,居然電還沒耗盡。

    這牛逼的續航,果然不愧是蘇聯領導人戈爾巴喬夫代言過的板磚。

    李妮妮手裏的對講機,應該也還在的吧?

    大小姐拿起對講機,調整了片刻,終於把自己調整成了上司對下屬的語氣。

    然後他輕咳一聲,對着對講機冷冷道:

    “李妮妮,我這邊有點業務上的事找你,你過來一下。”

    另一頭,李妮妮醒來時,對上了一個貓貓頭。

    貓伏在她身邊,下巴擱在她手臂上,整個人蜷成一個球。

    看到她醒來,尾巴就搖了搖。

    李妮妮:“……”

    雖然知道貓咪每個動作的含義,時常和人想象的並不一樣。

    比如狗搖尾巴是開心、臣服,但是貓甩尾巴,就表示煩躁、壓抑、瀕臨爆發。

    ——可如果單純從人的眼光來看,這隻貓現在的表情,簡直可以拍一個短視頻,名叫“貓憂傷是一種什麼狀態”。

    貓看到她睜開眼睛,立刻從她手臂上爬起來。

    它急切地繞着她的枕頭轉了一圈,還不停地用腦袋蹭她的脖子。

    李妮妮把貓扒拉到一邊,看到桌邊坐着的褚西嶺。

    李妮妮:“我暈過去了?”

    褚西嶺伸出手,習慣性地俯身想把她抱起,結果眼角餘光瞥到一邊炯炯有神蹲着的貓,又把手收了回去。

    那手上已經傷痕交錯,全是貓抓出來的痕跡。

    他側頭看着她,端詳片刻才低聲說:“嗯,你暈倒應該是大腦驟然供血不足,現在看起來臉色好多了……你被什麼嚇到了?”

    李妮妮不知道那詭異的場景,說出來是否有人會相信。

    她尚且不能確定這是她腦海中的幻覺,還是現實裏的幻境。

    何況一面之緣的人,李妮妮心裏其實懶得解釋太多。

    畢竟等過幾天,她確定航線正確,就要開始着手落跑的事了——不過相處半個月的人,等來日分道揚鑣,又有誰會記得誰呢?

    因此李妮妮只是伸出手,擼起褚西嶺的袖子:“你怎麼被貓抓成這樣?”

    褚西嶺:“你昏迷的時候,我想給你擦擦臉,但你這隻貓太護主,它守在你身邊,不讓任何人靠近。”

    他沒說的是這隻貓次次抓着要害咬,差點真的把人咬死。

    他最後掏出槍打了一槍,威懾了它,才勉強和這隻貓和平共處一室。

    李妮妮面露詫異:“……你居然連一隻貓都打不過?”

    褚西嶺:“……不是打不過,只是我是個人,爲什麼要和貓過不去?”

    李妮妮:“那你最後打贏了麼?”

    褚西嶺:“……”

    李妮妮:“哦,沒打贏了。”

    褚西嶺:“…………”

    褚西嶺第一次被人質疑武力值,還是自己的女友,不禁失笑,但眼底完全沒笑意。

    他剛想說什麼,貓忽然拱起背,使勁把自己擠進兩人之間。

    李妮妮放開褚西嶺,把貓撈起來。

    經過一下午的磨合,褚西嶺深知這隻貓有多暴躁、冷血、殘忍,心裏一跳,剛想阻止李妮妮的危險動作。

    就見貓像一條長毛巾一樣,非常乖地掛在她手臂上。

    褚西嶺:“?”

    李妮妮摸了摸貓貓頭。

    貓彷彿吸到了貓草,拼命把頭往她手心拱。

    可李妮妮沒擼幾下,就跳下牀,把貓放在門外,隨後“咔嚓”一聲把門關上。

    貓茫然地在門外蹲了一會兒,用爪子扒拉了一下門邊。

    隔了一會兒,它似乎意識到李妮妮不會爲它開門了,立刻嘶啞地“喵”起來。

    李妮妮聽到它不停地在門外走來走去,不斷用爪子抓撓金屬門,還試圖用爪子去夠門鎖。

    ——它的爪子是真的厲害,隔着門,李妮妮甚至能感覺到金屬屑簌簌往下掉。

    褚西嶺聽着貓淒厲的叫聲,遲疑道:“這樣沒關係嗎?”

    “沒關係。”

    李妮妮臉上沒什麼表情:“這隻貓能殺死豹子,也能輕易殺死人類,如果它想生活在城市,就必須學會收起攻擊性,如果它做不到,那還是留在野外比較好。”

    不然早遲被人打死。

    “對了。”她想到了一個重要的問題:“現在城市裏養這種貓違法嗎?”

    “以前違法,但是從2155年開始,就不違法了。”

    ……2155年?

    李妮妮怔了一下:“可是武太郎的三隻老鼠,分別叫奧觀海、川建國和喬拜登,這三位美國總統不是……”

    她忽然頓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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