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水翻滾,茶香順着嫋嫋的熱氣四溢開來,盛老爺子透過繚繞的霧氣,擡手示意道:“嚐嚐?”
盛名哲頓了頓,起身上前,“今年的新茶?”
“新茶好,但還要裝在去年的舊罐子裏沉澱後才能發揮出它獨特的香氣。”
盛老爺子說着拿起茶杯放在手裏把玩,“盛家家主換屆在即,也不知道我這個老罐子還能護你們多久?”
“外公,這些事情我自有考量。”
盛明哲鎖緊眉心,將茶杯放下。
但盛老爺子顯然是有備而來,沒打算放過他。
他轉頭衝管家使了個眼色,很快呈上來一疊資料。
盛名哲看着照片中笑語嫣然的女人,眼底覆上一層冷意,“外公,你這是什麼意思?”
盛老爺子見他一副劍拔弩張的樣子,深深地嘆了口氣,眼底閃過一絲無奈,“明哲,你打小就是個聰明的孩子,外公是不希望你把自己的前途毀在一個女人手裏。”
“外公不是說反對你們,從我對孩子的態度就可以看出來。”
盛老爺子說着,緩緩起身,繼續道:“你在外面養着可以,這點算是我們盛家虧欠她……”
“外公!”
盛老爺子話還沒說完,便被盛明哲憤然打斷,“外公,我承認的妻子至始至終都只有蘇婷一個人,將來盛家的主母也只能是她!”
盛老爺子看着他堅定的眼神,心累的同時更多的是力不從心,他見盛明哲毫不猶豫地轉身,又忙上前把他拉住,“明哲,我知道外公老了,現在也管不動你了。”
“外公,你……”
盛老爺子緊緊地抓着他的衣襬,眼裏除了無奈還有一絲心疼,“明哲,我真的不願盛家的基業就這麼送到那個小洋鬼子手裏,你的事情我管不了,但也得爲盛家考慮考慮。”
“退一萬步講,你就算爲了那個女人退出競選,你覺得盛明溪就真的會善罷甘休嗎?你們明爭暗鬥這麼多年,他怎麼會輕易放過你,和你的家庭。”
“你的家庭”這幾個字正中盛名哲下懷,他雙手緊握,眸色瞬間冷了下去。
“明哲,希望你能明白我的苦心。”
盛老爺子拍了拍他的肩膀,深深地嘆了口氣,轉身離開。
午後的陽光透過屏風撒在他的身上,落下一片深深陰影。
“小可你好了沒有啊?”
蘇陽坐在沙發上,百無聊賴地擺弄着手裏的遊戲機,衝着對面的試衣間內喊道。
一旁的盛澤也無聊地看着眼前的盆栽,兩個小傢伙對視一眼,無奈地嘆了口氣。
“好了好了!看看這套衣服怎麼樣?”
簾子“刷!”地一下拉開,小姑娘穿着一身淡粉色的公主裙,上面吊墜着星星點點的珍珠,襯得蘇可看起來像個粉雕玉琢的小公主,貴氣又可愛。
“這套怎麼樣?”
蘇可眨巴着眼睛,期待地看向他們。
蘇陽和盛澤對視一眼,張了張嘴,“這……和剛剛那套裙子不是差不多嗎?”
此話一出,蘇可的小臉瞬間垮了一半。
現在壓力來到盛澤這邊,他緊張地直起身子想了半天,嘴裏只憋出了兩個字,“好看!”
蘇可氣的又將簾子拉上,嘴裏還不忘抱怨道:“真是兩個鋼鐵直男,討厭死了一點兒參考價值都不能提供,要是有媽咪在就好了!”
盛澤和蘇陽聞言也是深深地嘆了口氣,他們也想快點見到媽咪,現在連個消息都沒有,真是太愁人了。
蘇可在裏面抱着裙子,心裏越想越委屈,想起蘇婷在身邊的日子眼裏忍不住泛起了淚花。
兩小隻聽到妹妹的哭聲,立馬急了,忙把拉開,見小姑娘抱着裙子在裏面哭的正傷心。
“大哥……二哥,嗚嗚嗚,我好想媽咪啊……”蘇可哽咽地說道,眼淚止不住地往外流。
“好了好了,小可不哭,一會兒還要去晚會呢,眼睛腫了就不好看了。”蘇陽說着,拿起紙巾小心翼翼地擦着她臉的淚痕。
“小可放心,今晚那麼多人在,咱們盯緊點兒,肯定能得媽咪的消息。”盛澤伸手把她扶起來,輕聲安慰道。
蘇可這才止住了哽咽,好好地收拾一番,僕人領着去了樓下的大廳。
小面宴會正歌舞昇平,西洋樂隊拉着優美的小提琴,人們手裏舉着香檳有的三三兩兩聚在一起交談,有的在舞池中翩翩起舞。
三小隻一上場,立馬吸引了所有人的視線。
盛老爺子頗爲驕傲地招呼他們過來,介紹給周圍人,三小隻也絲毫不怯場,禮貌地打着招呼。
看着三個長的又萌又貴氣的小糰子,誰見了都忍不住多看兩眼。
今晚來的人卻是不少,各色的人種,有的人嘴裏說的甚至他們聽不懂的語言。
盛澤等人巡視一週,卻沒有看到盛明哲的身影。
“奇怪哦,爹地怎麼不在呢?”
蘇可逛了一圈下來,手裏被人塞滿了零食,蘇陽肉肉的小臉也被人揉的有些泛紅。
盛澤看着弟弟妹妹過來,一直緊繃着小臉纔算有了一絲裂痕,他微微搖頭道:“我也不清楚,可能是在樓上談生意。”
“那我們要不要去找他呢?”蘇陽話音剛落,一旁的蘇可便嚇得短促地叫了一聲。
二人猛地回頭,見蘇可正被一個男人抱在懷裏,他的五官和盛明哲有五分的相似,但輪廓線條更偏歐洲人的深刻硬朗,尤其是那雙淡藍色的眼睛正饒有興致地看着他們。
蘇可被他抱在懷裏感到十分的不舒服,她不知道怎麼形容眼前這個男人給自己的感覺,但她就是天然的感到排斥。
“你是誰?快把我妹妹放下來!”
盛澤見蘇可掙扎,忙上前說道,並伸手抓住了蘇可的小腿。
“嘖,還真是沒有禮貌。”
男人的中文不太標準,聲音卻低悅耳,但看着他們的眸底始終閃爍着探究和意味不明的情緒。
看的盛澤十分不舒服。
男人對上他的視線,脣角一勾將蘇可放下,“你是盛明哲兒子?”
盛澤沒有回答他的話,默默地將弟弟妹妹護在身後。
男人看着眼裏閃過一絲冷漠的憐憫,嗤笑道:“不過是盛家的棄子罷了,還真是可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