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赫里斯坐在貝殼牀上面，對兩人的到來似乎早已預料到。
鮫珠被送入水箱當中，赫里斯攤開手，水流便把鮫珠送於他手心中。
格瑞斯……
垂眸看着這一顆只不過如拇指大小的鮫珠，臉上神色逐漸認真起來。
在旁看着的溫硯莫名覺得現在赫里斯的情緒很不對勁。
這是格瑞斯留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東西了。溫硯又想起了那晚格瑞斯想要他做的事兒。
“格瑞斯說，等我回到聖地後，給一隻黑尾鮫人帶一句話，但格瑞斯並未告訴我黑尾鮫人的名字。”
赫里斯把視線落在溫硯身上，好好打量了一番，“他說什麼？”
溫硯一字一句道：“格瑞斯的職責已完成，日後將再也不復相見。”
當時自己太小，根本沒有在意格瑞斯說這話時臉上的神情。
如今仔細回想，才猛然發覺當時格瑞斯不僅是有着對人類的恨意，還有着一種解脫感。
赫里斯眼底情緒晦澀難懂：“我知道了。”
果然！赫里斯就是格瑞斯口中的那隻黑尾鮫人。
溫硯不知道格瑞斯和赫里斯之間的關係，但格瑞斯的要求自己已經完成了。
只是，他完成的實在太晚。
就在溫硯自責之時，赫里斯說了一句沒頭沒腦的話：“鮫人的歌聲作用多種多樣，它能在生物身體中潛伏下來，待到合適時機，就能催眠、或能篡改記憶、也或能抹除一段記憶。”
記憶中與格瑞斯相處的最後一晚，在溫硯精神疲倦熬不住快要沉眠之際，確實是聽到過一段歌聲。
這下，溫硯爲什麼會忘記那段記憶的原因找到了。
是格瑞斯親自抹除了那段記憶。
離開之時，溫硯沒忍住回頭望向水箱中的赫里斯，無端覺得他身影落寞得很。
把溫硯送回房間，楚淵又折回關押赫里斯的地方。現如今溫硯的精神體就像是一個定時炸彈，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爆炸開來。
鮫珠赫里斯已經拿到手，也該履行自己的諾言了。
——
翌日。
楚淵與往常一樣來接溫硯去海水中泡尾巴。
昨夜輾轉反側到半夜都還沒睡着的溫硯，現在由於沒睡醒，整個人狀態都是懵的。
路也不想走，變成精神體鑽到楚淵懷中，安心的閉上眼睛開始閉目養神。
感覺到快到之時，溫硯睜開眼睛，眼底還帶着些未散盡的睡意。
但很快，眼底的睡意就被驚訝所打斷。
往常這裏是很安靜的，除了他與楚淵，是不可能見不到其他人。
“赫里斯？”溫硯輕喚一聲。
從頭頂傳來屬於楚淵的聲音，他是在爲溫硯解釋：“他有辦法將你精神體發育成熟。”
原來是這樣。
赫里斯不喜歡看到兩人你儂我儂，出聲打斷：“把他放到水裏。”
按照平時的流程，溫硯是要先變回人類，坐在岸邊把雙腿浸入海水中，等適應水溫後再化爲鮫尾，在淺水區域泡着的。
剛做到第一步，深水區域的赫里斯便眯了眯眼睛，隨即打了一個響指。
平靜的海面突然出來一個巨大浪花，飛速地朝溫硯撲來。
縱使楚淵動作再快，溫硯還是不可避免地嗆進去一口海水。
氣管中嗆入海水，辛辣的感覺讓溫硯劇烈咳嗽起來，咳得滿臉漲紅。
楚淵拍打着溫硯的脊背，試圖讓他好過一點。
“人類元帥，你太慣着他了。”
鮫人是海洋中的霸主，對海水的掌控應該是天生就會，甚至是如魚得水的。
而溫硯居然還能被海水嗆到，傳出去要笑死人。
“你若是出生在海底，沒有別人的保護，照你現在這個樣子，恐怕連幼崽期都渡過不了。”
楚淵看向海底的赫里斯，眼神肅殺，視線凌冽。
溫硯動了動，從楚淵懷中下來：“我沒事的。”
說罷，便化作鮫人，跳入海水中，朝赫里斯的方向游去。
這還是溫硯第一次步入深水區。
赫里斯說得對，是楚淵太縱容，也是他太懶。
他也要儘快讓精神體長大，纔能有資格做楚淵的omega，在楚淵精神力暴動之時，起到作用。
而在海水中穿梭的那一抹銀色向赫里斯不斷靠近之時，赫里斯怔愣了好久，埋藏在記憶深處的畫面不顧主人的意願浮現出來。
溫硯終於來到赫里斯面前，淺藍色的頭髮長長了些，他朝後撥了撥，“我接下來要做什麼。”
說話聲讓赫里斯回神，他頓了頓視線卻飄到了溫硯的腦袋上。
藍色頭髮。
連赫里斯都沒注意到，他自己是有些失望的。
格瑞斯的頭髮是金色的。
“你的第一課，捕獵！”
早在之前，赫里斯就用精神力幻化出許多種鮫人食譜上的生物品種。
溫硯身體中雖有着格瑞斯的血脈，這股血脈也讓溫硯的精神體變成鮫人。
但血脈在溫硯身體中是未完全激活的，所以溫硯的精神體發育才停滯下來。
赫里斯要做的就是，完全激發溫硯身體中的鮫人血脈。
…………
不得不說，捕獵真是一個技術活兒，三個小時時間足以讓溫硯精疲力盡。
溫硯游到岸邊，一張白色浴巾便把他罩住，緊接着，一雙有力的臂膀將溫硯抱起。
“好累啊。”本來就沒有睡足的溫硯現在只想回去睡覺。
赫里斯從另一邊同樣上了岸，化出了修長的雙腿。
而在右腳踝處，繫着一根紅線，紅線上有着一顆粉色珍珠。
“明天同一時間，把他送來。”
楚淵斜睨了他一眼，沒應聲，抱着溫硯便離開。
而在赫里斯的斜後方，一隻八百斤的巨獸正靜靜蟄伏着。
很快，它得到了機會。
白色的身影一下子射出，極其有力的巨爪抵在赫里斯背上。
噗通——
這是重物落水的聲音。
“咳咳咳——”
這是赫里斯被海水嗆到的聲音。
巨獸則趴在岸邊，把前爪浸在水中，跟人似的，懶洋洋地搓動起來。
另一邊。
楚淵嘴角微微勾起，垂眸望着懷裏已經睡着的溫硯，像凝着冰霜的眼底溫柔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