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明月照冰雪 >第33章 暗訪
    開門的是個四十歲上下的衙役,應該是晚上留在此處值守的。

    他不耐煩地探出半個腦袋,見到雲澤,或許是雲澤的表情太過肅穆,又或者是他身上的氣息太過清冷,那衙役愣了一下。

    旋即,他又不耐煩地開口:“你誰啊,大晚上的敲什麼敲,知道這是哪嗎?就隨便亂敲門?”

    這話說的極其順口,絲毫沒有此處是衙門,本就是予民方便的地方的自覺,顯然這些話平日裏也定是沒少說的。

    雲澤臉上表情依舊,直接又將身上的那塊令牌掏了出來,開口言簡意賅。

    “告訴尤光宗,晉王府的人到了,讓他馬上過來。”

    尤光宗正是蘇陽太守,突然聽人如此直呼太守名諱,那衙役一下硬是沒有反應過來。

    反倒是後面那個‘晉王府’讓他打了個激靈,再透過燈籠裏的燭火看着那令牌上鐵畫銀鉤的‘晉’字,哆嗦了一下,立即回過神來。

    他突然想起這兩日那尤太守說晉王府的人三日後會抵達蘇陽,讓他們一衆人等都打起精神,一有事情要立馬彙報。

    只是,看着雲澤,他有些不明白,昨日說的不是三日後嗎?爲何這才過了一日就到門口了。

    見到那塊通體貴氣的令牌,再加上雲澤的周身散發的氣勢,他不自覺的已經信了八分。

    再偷看一眼外面的人馬,一個個神情肅穆的黑衣少年,腰間佩劍,端坐馬上,停在那裏的大馬車遠遠的便讓人生出了敬畏感。

    眼見如此情形,他那心中還未確定,動作卻先行一步做出了迴應。

    他趕緊將大門給打開,引了衆人進來,又趕緊喚了一同僚去太守府門通知。

    眼見着陳穆愉一身紫色錦袍從馬車上下來,目不斜視地走進府衙,整個人呆愣在門檻那處沒了反應。

    過後好長一段時間,他也弄不清楚當時,他到底是被那人周身氣場給嚇住了,還是被那人好看的容顏給驚豔了。

    有那般可怕氣場的人,他活了大半輩子。是第一次見,有那般英俊容顏的男子,他活了大半輩子也是第一次遇見。

    那英俊的,他都說不出話來誇獎了,此後半生他再也未曾見過長相這般驚人的人,就連女子也不曾有比過這人的。

    他本是對這一羣人的身份還是有些猶疑,可當那公子跨出馬車的那刻起,再不曾有過半分懷疑。

    好在他先叫人去通知了尤太守,不然他怕是都顧不上了。直到陳穆愉的身影已經被進門處的影壁遮擋住,他才踉踉蹌蹌地跟上去。

    半個時辰後,尤光宗坐着轎子從城南的別院裏匆匆趕來。

    跨進府衙的時候,他還絆了一下門檻。追其原因,不僅僅是他心中激動緊張,還因他是之前被屬下從小妾的牀上給叫起來的。

    白日裏沈歸舟替他替這蘇陽府解決了一個大麻煩,他心中高興,便去了前兩個月剛納的小妾那裏,和她在牀上顛鸞倒鳳了一番,差點沒要了他的老命。纔剛要休息,就被下屬喊了過來。

    因爲這,他那雙老腿,此刻還軟着。

    他還未見過裏面的人,但他清楚此次來蘇陽的有晉王本人。剛聽屬下的稟報,聽有一氣度非凡的公子,他心中便猜測恐怕那就是晉王。

    雖遠在蘇陽,極少能有機會見到京官,尤其還是晉王這等大人物。可前年前往京都述職時,他有幸在金鑾殿上,遠遠見過那有着天人之姿的人物一眼。

    比起他那天人之姿,更讓他印象深刻的是晉王那迫人的氣勢。再加上,經常聽聞晉王陳穆愉戰神稱號和事蹟。

    比起對他的敬重,尤光祖心中更多的是對陳穆愉的害怕。

    若非如此,他這幾日也不會對下面的人千叮嚀萬囑咐。

    只是哪知,人算不如天算。

    他得到的消息明明是晉王將親自護送賑災銀。前往災區賑災,一行人走水路,三日後纔會從漁州港上岸先到蘇陽。

    這才過了一日,人竟然已經抵達他這蘇陽衙門。這讓他如何不着急,不慌亂。

    這一急,一亂,腳感覺更使不上力氣。早知今日,他就不該去那美妾那裏。

    尤光宗在又急又悔中,很快便見到端坐在大廳正位上喝茶的陳穆愉。

    遠遠一眼,又加上晚上燈火昏暗,尤光宗看不清楚那上座之人的臉。

    但是,僅僅是個輪廓,還有那已經散發到門外的迫人氣場,他就已經確定那人便是晉王陳穆愉,天楚王朝大名鼎鼎的戰神。

    本就還使不上力氣的腿這下哆嗦的更是厲害,他本想跨過大廳的門檻,結果差點絆倒在地上。

    好在他旁邊還跟着師爺,師爺眼疾手快地扶了他一把,他才堪堪穩住自己的身體。

    尤光宗急步上前,儘量讓自己看上去沉穩。

    殊不知,一張嘴,他的聲音就出賣了他此刻的心情,“下官蘇陽太守尤光宗見過......”

    王爺。

    “尤太守,公子此次出行是有要事要辦,今日到蘇陽也只是路過罷了。”

    尤光宗那聲讓人膽顫的稱呼還未出口,就被站在陳穆愉身邊的雲澤給攔下來。

    雲澤說的含蓄,可尤光宗在官場打滾了半輩子,還是在富庶的江南打滾半輩子,自是人精中的人精。

    他只是愣了兩息,便已經明白雲澤想要表達的意思。

    眼珠一轉,便揮手讓自己的人都退出去。

    等到大門關上,大廳內只有自己和陳穆愉的人,他才誠惶誠恐地跪拜。

    “下官蘇陽太守尤光宗見過王爺,不知王爺會突然臨府,未曾相迎,下官該死。”

    嘴裏雖是說着套話,說自己該死,尤光宗的心中也確實是膽戰心驚。

    本來陳穆愉若是按他收到的消息抵達,他自是一切都會準備的妥妥當當。

    偏偏這位祖宗不按常理出牌,自己未曾迎接本就該死,竟然還讓人等他。

    又想起聽到的那些關於晉王殺人如麻,脾氣暴躁,待人嚴苛的傳聞,他不僅僅是腿,整個人都抑制不住的哆嗦起來。

    好在他此刻是跪在地上,若是站着肯定是更狼狽。

    他將頭匐在地上,心裏如打鼓一般,惴惴不安,偏偏又不敢擡頭看陳穆愉一眼。

    哆嗦着等了半日,整個大廳靜的能讓他清楚的聽見自己的呼吸聲,一直未曾聽到主位上的人開口。

    就在他忍受不了大廳裏的壓抑,身上的官服幾乎都要被後背的冷汗給汗溼時,主位上的人終於出聲。

    “起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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