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明月照冰雪 >第67章 喝茶
    陳穆愉看着沈歸舟,依舊沒接。

    見他還是不接,她突然想起昨晚的事情,試探性問:“你是要我給你切開?”

    說着把兔子和雞用一個手拿着,另一隻手就往身上摸去,作勢要找匕首。

    陳穆愉見她真要去找匕首,想到了昨天晚上她那一系列的動作。

    本不想接的他無奈,只好伸出手將她手裏的烤雞給拿過來。

    他沒有站在這裏喫,轉身進了大殿。

    見他主動接過沈歸舟的東西,莫焰目瞪口呆,想要阻止他,還未開口就接收到他的眼神。

    沈歸舟看着陳穆愉將烤雞拿走,也是一愣。

    直到他轉身踏入大殿,她纔回過神來。

    匕首也不找了,趕緊屁顛屁顛地跟着進去。

    莫焰本想攔她,想起剛剛陳穆愉的眼神,只能不甘地放棄這個想法。

    陳穆愉看着沈歸舟進來,並未意外。

    他在雲澤給他整理出的那方天地上坐了下來,沈歸舟見狀,也自來熟的坐在他對面的地上,離他不過一丈距離。

    他看着她隨意的坐姿,發現這一路而來,她都是這般隨意的席地而坐。

    和南泉縣的韓娘子相比,她變得不僅僅是那張臉,變得更厲害的是她對他的態度。

    若不是那日在客棧中偶然見過她濃妝豔抹下的那張真臉,他也不敢斷定她就是那日山中那個被嚇到的女人,更想不到眼前她和南泉縣的醜婦會是一個人。

    現在想來,他們初見,她被嚇到多半也是裝出來的。

    手起刀落的人,怎麼會因看到他殺了兩個人就被嚇到。

    另外,若細細思索,就會發現她們的臉雖然千差萬別,但是性格其實也是沒變的。

    作風大膽隨意,辦事全憑喜好。

    南泉縣衙,她看着膽小粗俗,對他更是畏懼多過恭敬。

    鄉野婦人見到被縣令奉爲上賓的人膽小害怕,行爲謹慎纔是正常反應。

    現在想來,她對他這樣的態度明顯是反常的。

    南泉縣上,人人皆知她是個寡婦,卻做着尋常男子都不敢做的仵作,整日和屍體爲伍。

    這種女子,怎可能是膽小之人。

    她的名聲極差,一個寡婦是花樓常客,夜不歸宿,也絲毫不懼流言蜚語。

    這樣的女人見到他,表現的又膽小又懦弱,和衆人嘴裏的她一點也不相符。

    客棧裏,她藉着他們的手消滅那些土匪,然後還能毫無愧疚的去花樓尋歡喝酒。

    明明知道是一屋子的土匪,卻還能淡定的坐在那裏和姑娘把酒言歡,背地裏卻將土匪告發給官府。

    花樓裏死了那麼多人,她帶着姑娘去客棧開房,並且搶了他們的房間,這樣性格的女人怎麼可能是膽小懦弱。

    倒是現在這種殺人不眨眼,敢追着他跑的性格,大膽隨意明顯更和她相符一些。

    明明是蘇子茗請了她,見到他,也認出了他,卻絲毫不好奇。

    不過,她對他的態度明顯有着顛倒性的轉變,實在是太不正常。

    除非,她早就知道了他的身份。

    他們第一次見面或許真是巧合,縣衙那次也可以說的過去,畢竟在那之前,她在南泉縣上已經住了十年。

    那這再次見面呢?到底是巧合,還是她有意爲之?

    若是有意爲之,那他倒想看看這到底是怎樣一出大戲。

    只是,不知爲何......

    “我們是不是以前就見過?我是說在南泉縣之前,我們是不是就見過?”

    沈歸舟正將兔子另一條腿上的肉拆喫入腹,聞言差點噎住自己。

    陳穆愉難得善解人意地給她遞了一杯茶,她感激地說了聲謝謝,一口氣喝了才覺得好受些。

    她放下茶杯,擡頭看着陳穆愉,態度真誠,“在那之前我們不認識。”

    轉而她又反問他,“陳公子爲何會這麼問?難不成你覺得我眼熟?”

    陳穆愉沒有說話,眼神犀利了幾分。

    她突然面露驚訝,“不會是我長得像你哪個相好的吧?”

    說着說着她就又變得不正經起來。

    陳穆愉一直注意着她的神情,尤其她說不認識的時候。

    她的眼神真誠,並無任何閃躲,語氣正常,看上去沒有撒謊。

    只是,正是她這個神情,越發讓他覺得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到底是在哪見過呢?

    見她兩眼發光,一臉花癡的模樣,按理說,他應該反感的,事實上,他覺得並不是那麼礙眼。

    聽她最後那句明顯開玩笑的話,他還認真的將和他有過交集的女人對比了一番。

    並沒有和她相像的人。

    沈歸舟調戲着陳穆愉的同時,還不忘給自己倒了一杯茶。

    和他一起,她倒是越發不把自己當外人。

    一口氣喝完,就見陳穆愉正一臉凝重地看着她手裏的茶杯。

    “呃,不好意思,有點渴。”

    她以爲陳穆愉是不喜歡她擅自動他的東西,嚇得她趕緊將茶壺放到原來的位置。

    陳穆愉看着她手忙腳亂的動作,直視她的眼睛,問:“不燙嗎?”

    “啊?”沈歸舟一時沒反應過來。

    見陳穆愉用眼神示意了一下正被她放回爐子上的茶壺,她終於明白過來他問的是什麼,“哦,還好。”

    陳穆愉沒有再說話。

    沈歸舟鬆了口氣,原來,他剛剛看她的杯子是這個意思。

    她又重新拿起那隻兔子啃起來,剛要下嘴,發現陳穆愉放在一旁的那隻雞都沒有動過。旁邊還有一盤切割的整齊的兔子肉,也未曾動作。

    從頭到尾,就她一直在喫。

    再看對面靜坐着的人,看着就像一幅精美的畫卷。

    她的出現,則像是掉落畫卷上的墨,破壞了畫面的美好。

    畫被她弄成殘卷,一向沒皮沒臉的她,突然有點不好意思再啃她的兔子,也不敢隨便亂動。

    突然的安靜,讓周圍的氣氛瞬間變得詭異起來。

    沈歸舟受不了這樣的氣氛,想着還是出門算了。

    還未開口,雲澤臉色凝重的從外面進來。

    “公子。”

    雲澤見到沈歸舟有些驚訝,也止住了後面的話。

    沈歸舟一向善於觀察他人神色,識趣地站起來,笑着道謝,“陳公子,謝謝你的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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