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拉着銀鞭一繞,緊緊勒住了那人的脖子,強烈的殺意從她身上迸發出來。
她用最大的力氣將銀鞭向兩邊拉,上面的倒刺扎進皮膚,雙手已經滿是鮮血也全不在乎。
女子想要掙脫她的束縛,卻是徒勞。情急之下她摸到頭上的銀簪,想要扎沈歸舟的脖子。
沈歸舟看着她做這一切,手上絲毫沒有放鬆力道。
銀簪落下來,她急速將頭一偏。
銀簪沒有扎進脖子,扎進了她右肩。臨死一擊,銀簪沒入大半在她身體裏。
疼痛刺激了沈歸舟,雙手死命一拉。
喉骨發出咔擦斷裂的聲音,女子張着嘴痙攣,很快便再也發不出聲音。
許久,沈歸舟才放開手,那女子撲倒在地,揚起一陣灰塵。
臺下再也不復之前那種蒼狼看小白兔掙扎的熱鬧,那些人眼裏的興奮譏諷不屑全都消失不見,變成不敢置信、錯愕和恐懼。
這已經是第二十個了,竟然真的有人可以在這個擂臺上連贏二十場。
贏的人還是這個瘦不拉幾的小姑娘。
那風一吹就會倒的模樣,打破了他們既定的的認知。
沈歸舟重重地喘了口氣,右手握住銀簪用力一拔。
其實很痛的,她卻眉都沒皺。
傷口鮮血淋漓,她也不在乎。
她身上已經有很多傷口,全身上下到處都是血。
鮮血滴入火紅的衣裙裏,不細看,看不出痕跡。
這也正是她現在喜愛穿紅衣的原因。
所以光看她這個人,反倒是她臉上的那被無回刺劃出的傷口顯得最爲駭人。
傷口還在流血,順着臉頰流下來,染紅了她的小半張臉。
嬌小的臉上,一半美豔照人,一半鮮血淋漓。
她擡眼看向臺下,猝不及防和她對視上的人心頭一震。
這是一個真正從地獄裏走出的厲鬼。
神擋殺神,佛擋殺佛。
今晚不是一個不自量力的小姑娘闖進了地獄,而是一個厲鬼從地獄岩漿中爬了上來。
他們這些號稱惡鬼的人與之對比,反而顯得像是個笑話。
沒有內力,輪番對上二十個窮兇極惡的殺人狂魔,最後還能站在臺上,他們自問做不到。
不僅是他們做不到,在她之前,青川城裏沒人可以做的到。
此刻的她已經傷的很重,但是衆人反而更加不敢靠近。
因爲她好像永遠不知疲倦,不知疼痛。
只要有人上去,無論多強,最終都會很快被她殺死。
二十個,沒有一個人在她手裏走過二十招,甚至有一半多的人連十招都沒扛下。
沈歸舟眼帶殺氣地掃視一圈,最後將視線定格在樓上某處。
那個被稱爲尊主,裝扮成仁聖大帝的男人就站在那裏。
和之前躺在軟榻上的輕視不屑不同,此刻他臉部線條緊繃,帶着煞氣的眼睛也有着震驚。
一向都是讓人懼怕的他,和沈歸舟的視線對上,反倒被那雙眼睛給駭到,更是被她身上散發出來的殺氣驚愕。
“幻影令。”
沈歸舟言簡意賅,聲音不大,但足夠他聽清楚。
這一次,她用的不是問句,語氣中帶着不容拒絕的迫人氣勢。
樓上的男人被那雙眼睛震嚇住,腦中突然出現一個身影。
那人意氣風發,不慎端正地坐在他坐的位置,上一任老尊主跪趴在他腳邊口吐鮮血,表情因疼痛而扭曲。
那人眉眼帶笑,言語不屑,“原來這地獄殿就是個裝神弄鬼的地方啊,真沒意思。”
那人是笑着的,臺下的女人臉上沒有絲毫笑容。
可是,不知爲何,他們話語中帶着的不容拒絕和周身散發的殺氣形成的氣勢,讓他下意識將兩個人的身影重疊起來。
不過,見證當年那一幕的他也很清楚,那個人和眼前的這個女人絕對是兩個人。
他盯着沈歸舟,不答反問:“你和那人是什麼關係?”
場中的人早在沈歸舟連勝十五場時逐漸安靜下來,此刻兩人對話,更是沒人敢說話。
就連那些正在辦事的,都已經草草收場伸長脖子在聽這邊的動靜。
他這一問,引起了不少人的好奇。
那人是什麼人?
沈歸舟瞬間明白了他的意思。
她垂下眼眸,嘴角微微揚起些許弧度。
她沒有回話,彎腰撿起掉在不遠處的匕首,然後將那根銀鞭從屍體上抽了下來。
手上的傷口還在流血,她彷彿感受不到一般。
左手握着銀鞭掂了兩下,在臺下衆人不解、疑惑、驚恐的複雜眼神中將銀鞭朝上一甩。
兩米多長的銀鞭穩穩繞上頂上的燈架,她縱身一躍,身體拔高,握着銀鞭一用力,整個人隨着銀鞭蕩了出去。
蕩至半空時,她放開銀鞭,全身重心向前,將所有的力量集中腰腹。整個人就朝着對面的閣樓飛了過去,片刻之後,她便穩穩落在閣樓上。
她站起身來,和問話的男人不過幾步距離。
她腿一動,護衛立馬上前護在青川尊主面前。
沈歸舟嘴角露出一絲譏諷,腳下沒停,徑直走向那個仍然匍匐在原地的侍女。
幻影令如最開始一般,穩穩的擺在她背上,沒有挪動分毫。
她伸手拿起令牌,周邊的人唰唰唰的將兵器抽了出來。
她眼帶寒光直視青川尊主,道:“怎麼?尊主這是要破壞青川城近百年的規矩?”
此話一出,周邊蠢蠢欲動的人動作停滯了一下,下意識看向那個矮胖的男人。
他揮手製止了衆人。
一張畫着重重油彩的臉上有着憤怒和殺氣,最終還是被他自己強行壓下。
沈歸舟的話不重卻很有用,在地獄殿中連贏二十場便可拿到幻影令走出青川城,是這青川城被惡魔佔領後便有的規矩,至今已近百年,他的確不敢破。
沈歸舟毫不意外他的反應,握着令牌朝來時的門口走去。
紅衣已經被鮮血浸透,可她的背脊依舊挺的筆直。
遠遠便能讓人感受到壓力,所過之處,殺氣沖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