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明月照冰雪 >第121章 逼問
    嚴謙朝外大喊:“來人。”

    “有刺客。”

    他想喊人前來,剛張嘴,就覺得渾身一軟,跌倒在地,無法言語,最想說的三個字被沈歸舟說了出來。

    沈歸舟聲音不大,戲耍之意,甚是明顯。

    這個一輩子在權力中打滾的老頭看着坐在桌前淡笑的人,一種恐懼爬上心頭。

    不過,他也是見過世面的,很快便冷靜下來,沉眼看着沈歸舟。

    此時嚴謙眼裏的沈歸舟,長相平凡,是那種扔在人堆裏的都找不出來的那種。

    詭異的是,這樣平凡相貌的人,配上那一襲火紅長裙,似乎有了些張揚之感。

    出門時,隨手易了容的沈歸舟絲毫不在意被嚴謙盯着。

    “嚴尚書是想問我是誰?”

    見他張嘴沒有發出聲音,她便主動將他想說之話說了出來。

    嚴謙沒有說話,神情回答了是。

    沈歸舟給自己倒了杯茶,不拘小節的用衣袖將自己剛剛啃的雞骨頭掃到一邊,“既然嚴尚書想知道,那告訴你也無妨。”

    不能言語的嚴謙雙眼盯着她,雙眼渾濁卻有着多年官場浸染的氣勢。

    沈歸舟絲毫不受他眼神影響,慢條斯理道:“一個該死卻沒死的人。”

    嚴謙,“.......”

    沈歸舟不管嚴謙有沒有被自己氣到,將茶杯放下,“好了,嚴尚書的問題,我回答了。那麼現在,是不是應該輪到我問嚴尚書幾個問題了?”

    嚴謙無奈發不出聲,只能心中腹誹,你那是回答嗎?

    “聽說,嚴尚書十年前是因爲查破了一樁大案,才被升爲兵部尚書?”

    沈歸舟突然提起十年前,嚴謙心中一震,看向她的雙眼多了驚恐。

    沈歸舟見他如此,心中冷笑,面上如舊,提醒道:“你現在可以說話了。”

    嚴謙驚詫不已,“你。”

    發現自己竟然真的發出了聲音,又驚又喜。

    正要張嘴喊人,就見沈歸舟掏出一把匕首把玩着,先他一步開口,“不過,不要想着喊人。因爲,在那之前,我可能會殺了你。”

    她的聲音不大,擲地有聲。

    嚴謙被震懾住,下意識住了嘴。

    看着她手裏那把在她指尖轉動的匕首,他已經能夠感受到殺氣。

    精明圓滑的嚴謙知道,眼前的這個女人不是在嚇唬他。

    越老越是惜命的他,當真不敢再喊人。

    沈歸舟很是滿意他的表現,又問:“沈家軍浮柳營通敵賣國的證據是你找到的?”

    嚴謙心神一凜,將心中疑惑問出口,“你是誰,爲什麼要打聽這樁事情?”

    沈歸舟看着他,起身向他走過去。

    嚴謙下意識爬着向後退,“你想要幹什麼?”

    話音未落,沈歸舟右腳一擡,落在他手邊的馬鞭便到了沈歸舟的手裏。還未等他看清楚她的動作,馬鞭的另一頭已經繞上他的脖頸。

    沈歸舟神情自然如常,“嚴尚書,是我在問你話。”

    嚴謙伸出那雙滿是褶子的手去扯馬鞭,可是扯動不了分毫。

    沈歸舟的力道控制極好,讓他呼吸困難,卻又不會立即窒息。

    “還有,沈家和浮柳營的通敵賣國無關也是你證明的?”

    嚴謙終於不再假裝淡定,艱難回道:“姑娘,這件事不是什麼祕密,姑娘若想知道這些舊事,隨便找人打聽便是。”

    沈歸舟冷哼一聲,冥頑不靈。

    她加重了手上力道,“可是我想知道的只有當年主審這個案子的嚴尚書知道。說,證據到底是誰給你的?”

    嚴謙瞳孔放大,生死之際忽然意識到,眼前這個人知道的遠比他以爲的要多。

    “老夫自己查到的。”

    沈歸舟嘴角揚起,“嚴尚書看來是真的覺得自己活得夠久了。既然你不願意說,那就帶着它進棺材吧。”

    素手收緊馬鞭,不再控制力道。

    嚴謙心中一凜,似乎聽到自己喉骨斷裂的聲音。

    他這才意識到,這女人是真的要殺了他。

    死亡的恐懼讓他不敢再抱有僥倖,喉間發出蒼老破碎的聲音,“相爺,是相爺。”

    沈歸舟拉着馬鞭的手力道鬆了些。

    嚴謙氣都不敢喘,“是相爺將沈家軍浮柳營通敵賣國的證據交給老夫的。”

    沈歸舟看着他,只見那雙渾濁的眼睛裏充滿恐懼。

    看得出來,他沒有撒謊。

    手上的力道又鬆了幾分,心中似乎也輕鬆了些許。

    不過這輕鬆也僅僅是一瞬,“他給你證據,你就判了他們通敵賣國?”

    嚴謙這次沒有猶疑,“老夫後來派人去一一覈查過,那些證據並不是捏造。”

    沈歸舟看着他沒有說話,神情是明顯不信。

    嚴謙眼裏閃過不悅,“若老夫是那般糊塗之人,那沈峯還怎可能是大將軍,沈家怎可能完好無損,世襲護國公。”

    半響後,沈歸舟放開馬鞭,以手爲刀劈在他後脖頸處,下一瞬,嚴謙就暈死過去。

    她悄無聲息的翻牆進了嚴府,又悄無聲息的翻牆離去。

    一出嚴府,她便將臉上的易容面具給扯了下來,露出原本的那張小臉。

    剛走兩步,一直隱隱作痛的胸口突然又抽痛起來。

    和之前不同,這次那劇痛變得越來越明顯。

    嚴謙的話讓她心緒煩亂,這讓胸口的劇痛更加明顯。

    她依靠超乎常人的耐力沿着嚴府所在的街道疾步走了一段,遇到一岔口,她趕緊轉進了一條小巷。

    小巷裏,她再也撐不住自己的身體,雙腿跪倒在地。

    胸口劇痛彷彿挖心之痛,隨即那痛傳遍四肢百骸。

    她想要喝口酒,讓自己緩緩。

    顫抖着手好不容易掏出酒壺,因爲手抖,酒壺掉落,最後一口酒也灑落在地。

    她匍匐在地,再也沒有將酒壺撿起的力氣。

    好在最後的一絲理智讓她知道這是半夜的街道,纔沒有喊叫出聲。

    那薄薄的嘴脣被她咬出血來,最後,她只能狠狠咬住自己的手臂,來緩解那斷骨挖心的痛苦。

    旁邊屋檐上有路過的野貓,它那綠色的眼珠中,倒映出沈歸舟的模樣。

    嬌小的人蜷縮着在地上打滾,月色下那頭秀髮竟然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白。

    許是被她這恐怖的模樣嚇到,野貓嗚嗚叫着逃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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