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還有幾分高興,還是有人不喜那妖精的。
拿着銀票一數,整整一千兩。她心中歡喜,心道,這冤大頭要是再來兩次就好了。一擡頭,已看不到那俊秀的人。
沈歸舟離開雅間,快速走出怡紅快綠。只是,她沒有離開此處,而是繞到怡紅快綠的後院。
相對於前院的喧囂和絲竹繞耳,後院則要安靜許多。
不過半盞茶的功夫,她就已在皆是貴客的三樓。
比起下面的喧鬧,三樓人要少許多,各雅間裏比外面走廊還要熱鬧些。
她環視一週,朝着對面掛着‘子依’門牌的房間走去。
看着突然站在旁邊的沈歸舟,牀上正滾在一起難捨難分的兩人嚇了一跳。
被壓在下面的子衿下意識就要尖叫,沈歸舟衣袖一揮,子依張着的嘴叫出的變成了類似叫牀的聲音,表情變得古怪。
“你是誰?誰讓你進來的。”男人回過神來,厲聲質問。
沈歸舟看着他們上下相疊的姿勢,覺得有些噁心,但也沒有移開眼,她手裏拿着那把烏黑的匕首,就在牀頭坐了下來。
“你確定要這樣和人聊天嗎?”
牀上的男人眼裏多了陰鬱和謹慎,小心翼翼的將一旁的被子蓋在身上。
“你知道我?你是特意來找我的。”
沈歸舟用匕首磨着又重新長出的指甲,頭也不擡,“王文堯,相府的大公子,人稱小相爺。”
此話一出,牀上的男人瞳孔一縮,瞬間又舒展開來。
他直接裸身從牀上下來,撿起牀腳的褲子套上。
沈歸舟並不阻止,繼續坐在牀頭磨指甲。
至於牀上的女人,竟然還是一臉情慾,嘴裏依舊發着羞人的聲音,着實是詭異。
王文堯又撿了件外衣披上,然後坐在房中的圓桌旁,質問道:“你既然知道我是誰,還敢如此放肆?”
沈歸舟擡起頭,不答反問:“王公子,你坐那麼遠,是覺得我就殺不了你嗎?”
沈歸舟在笑,被戳穿心思的王文堯心頭一緊。
不過,這位相府公子能被人叫小相爺也絕對不是靠爹。
他儘量不讓內心恐懼展露出來,開門見山,“你是誰,想要幹什麼?”
沈歸舟就喜歡和聰明人說話,省事,“王公子,別緊張,我就是有點事情想問問。”
“問什麼?”
“今日下午羅珉去相府和王石說了什麼?”
王文堯驚詫,站了起來,“你怎麼知道這些?”
沈歸舟停下磨指甲的動作,看向他,道:“王公子,我問人的話的時候,不喜歡他說無關的。”
王文堯感受到殺氣,他下意識看向門口,想要喊人。
然而他剛張嘴,眼前一花,坐在牀頭的沈歸舟就到了他眼前,那把烏黑的匕首緊緊貼在他脖子上。
“王公子,我最後再說一遍,我不喜歡聽廢話,我問什麼,你就說什麼。”
沈歸舟將匕首貼着他的脖子慢慢來回滑動,嘴角微微揚起,“聽說相府的大公子沉穩睿智,雖無功名,卻是相府最出色的幕僚。相府的事情,怕是相爺也不一定有大公子清楚。”
王文堯感覺寒意從腳底冒出,一直往上,他看着沈歸舟,不敢亂動分毫。
他有預感,這個人不是在威脅他,而是如果他的回答他不滿意,他真的會殺了他。
毫不猶豫。
剛要張嘴,沈歸主又先道了一句,“不要說他們只是談論公務之類的話,那樣的話會讓我很快失去耐心。”
王文堯將想好的藉口憋了回去,“羅悟的屍體上出現一樣東西,羅尚書將這事告訴了家父。”
看他沒有再繼續的意思,沈歸舟擡起腳重重頂在他胯間,“王公子,你不會以爲我大半夜的來這裏是聽你講這個吧。”
王文堯捂着褲襠跪倒在地,疼的臉都變形了,慘叫出聲卻沒在這正熱鬧的妓院引起注意。
沈歸舟在旁邊坐下來,面無表情地看着疼的死去活來的人。
“聽說子依姑娘是個不遜色子衿姑娘的美人,善解風情,惹人憐愛。這樣的美人以後王公子若是隻能看不能動了,那得多可惜啊。”
這話明顯比用匕首架着他脖子還有用,等疼過勁,王文堯趕緊道:“他們說起了十幾年前的一樁舊事。“
“什麼舊事?”
“關於沈家軍的事情。”
“羅珉爲什麼會去找王石說沈家的舊事?”
“我不知道。”
“王公子今年三十有五,沈家的事情也不過是十幾年而已。你再說不知道,我就沒有耐心了。”
王文堯吞了口口水,看着沈歸舟臉色開始變白。
抱着僥倖心理的他終於意識到,眼前這個人就是爲那件事來的,並且他知道一切。
沈歸舟又將匕首架在他脖子上。
“羅悟身上出現的是一個圖案,那個圖案曾代表着沈家軍的浮柳營。羅珉懷疑浮柳營有人沒死,回來報仇了。”
“沒死?報仇?”她蹲下身來,直視王文堯的眼睛。
“不是都說浮柳營的人是投敵了,羅珉爲什麼會說他們有人沒死,還有,他們爲什麼要找他們報仇。”
王文堯沒有開口,顯然有所顧忌。
“羅珉和王石是同鄉,當年僞造招降書,羅珉也有份吧。”
王文堯瞪大眼睛,“你怎麼知道這些?”
沈歸舟不答反問:“其實浮柳營的那些人不是投敵,不是失蹤,是被殺了吧?”
王文堯這次答得很快,“我們沒有殺他們。”
“不是你們,那是賀家殺了他們?還是沈家?”
王文堯瞪大眼睛,“你到底是誰?”
“賀家?還是沈家?”
“你是浮柳營的人,是你殺了羅悟?”
“我在問你,王家,羅家,賀家,沈家,或者還有其他人,到底是誰殺了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