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明月照冰雪 >第219章 變化
    落塵又道:“後來傳出浮柳營叛國,沈家派人去甘州找過,沒有發現他們的蹤跡。我也讓人去過,也沒有找到。隨着你的……”

    死字到了嘴邊,他又覺得忌諱,便吞了回去。

    “他們消失了,沒有人知道他們去了哪裏,是死是活。我不相信林時他們會叛國,可是,即使是我也找不到證據來澄清。”

    說起這事,落塵有些羞愧。

    北疆第一樓,知曉天下事。

    呵呵。

    怎麼可能有真的知道所有事的地方。

    他不知道的事情也有很多。

    “你說他們在天垣山,所以當年……真的是你讓他們去甘州的?”

    沈歸舟端起茶杯,沒有說話。

    落塵看着她,腦中某種猜想好像得到了證實。

    片刻後,他試探着問:“他們是不是出事了?”

    直到茶水變涼,沈歸舟纔開口,“他們死了。”

    落塵:“……”

    果然如此。

    “我想找到他們的屍骨。”

    沈歸舟平心靜氣,看不出情緒。

    “你去過天垣山了?”

    雖是問句,語氣卻是肯定的。

    沈歸舟沒有回答,也沒有否認。

    是的,她已經去過天垣山。

    可是那座山太大了,她找了整整五天,未曾找到他們的任何蹤跡。

    正是因爲如此,她此刻纔會在這裏。

    落塵張了好幾次嘴,終於發出聲來,“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麼?”

    沈歸舟擡起頭,和落塵對視着,那雙狐狸眼不再如當年清澈,彷彿蒙上了一層灰,遮住了太陽的光亮。

    很快,她垂下了視線。

    “找到了他們,我就把當年的事情說與你聽。”

    提起‘他們’二字時,她似乎搖晃了一下,打開的窗戶外有微風吹進來,她好像要隨風而去了一般。

    擅於洞察人心的落塵驚覺,時光眷顧了她的容顏,她卻不再是當年那個鮮衣怒馬、張揚驕傲的少年。

    他不再執着於逼問她的過往,道:“好,這件事我親自去辦。”

    “這些日子,你待在這裏,等我回來。”

    說着他就站起來。

    走了兩步,他想起一件剛剛被她忘了的事。

    他又轉身,“所以,你妹妹……你根本就沒有妹妹。”

    沈歸舟:“……”

    這話題轉的突然,她一時不知該如何和他解釋。

    不過這種時候,落塵也沒在這事上多做糾纏,“算了,這事等以後再說。”

    眼看就要到門口,身後沈歸舟的聲音傳了過來。

    “我從未讓他們去過天垣山。”

    她的聲音很淡,然而,彷彿能夠穿透人心。

    落塵腳步一頓,問她:“你還活着的事,有告知言公子嗎?”

    沈歸舟放下茶杯,將手藏在桌底,“沒有。”

    “那要我寫信告知他嗎?自你走後,言公子。”

    就在北楓寺出家了。

    “不用了。”

    沈歸舟打斷了他,態度堅決。

    “我不想攪亂他們的生活,尤其是他。”

    落塵看着她,後半句終是沒有說出來。

    “塵哥。”落塵即將跨出門去時,沈歸舟叫住他。

    他回過頭來,看着她,見她嘴角微微揚起,道:“謝謝你。”

    落塵笑不出來,直直地看着她,有些氣悶,“阿闌,你是不是忘了?你纔是雲中樓的主人。”

    所以,爲何要道謝。

    沈歸舟的表情一滯,好一會兒,她才訕笑了下。

    落塵看着她有些無奈,也不忍心說她,轉身快步離去。

    剛出門,他像是又想起了什麼。

    停下腳步再次轉身對沈歸舟道:“在這裏等我幾日,我很快就回來。你要是敢又不見了,我......”

    本想威脅兩句,可他我了半天,看着那張臉終究是說不出任何不好的話語來。

    最後倒是沈歸舟先開了口,“塵哥,我叫沈歸舟。”

    落塵:“……”

    他在心裏嘆息一聲,轉身大步離開。

    見他終於出來,一直守在樓梯口的胡象馬上跑過來。

    落塵吩咐他,“好好照顧她,我回來之前,就讓她在這裏待着,不要讓她離開平州。”

    胡象作爲人精中的人精,立馬領會了深意,趕忙點頭稱是。

    落塵吩咐好了一切,也大步轉向了另一頭的一個房間,從裏面暗藏的樓梯下了樓,又悄無聲息地出了‘賭場’。

    送走了落塵,胡象馬上就來請沈歸舟去另外的雅間休息。

    雖他們都不曾住在賭坊,但是三樓有好幾間不錯的雅間,以供類似於落塵這種身份的人不時之需。

    “胡掌櫃,剛剛多有得罪,還望見諒。”沈歸舟看着胡象,真誠道着歉。

    若是不知道她和落塵認識也就罷了,此刻知道她是落塵看重的人,胡象哪敢擔她這道歉。

    他趕緊還禮,“姑娘客氣了,姑娘賭技高超,是胡某技不如人。”

    沈歸舟知道他的擔憂和顧慮,歉道過了,也就不再重複這個話題。

    她知道胡象賭技高超,這點在她進賭場時就已經從賭客們那裏聽說了。

    可是她嗎?

    她小時候也是進過很多賭場的,機緣巧合之下,遇到過一個出千的高手,和他學了個七七八八。

    後面的日子也是時有練習,這若是沒學到點什麼,豈不是太對不起那些被她消耗的光陰。

    沈歸舟並沒有要不辭而別的想法,她是想過要在平州城等落塵回來的。

    只是,很多時候,計劃都是趕不上變化。

    落塵離開的前兩日,她都在三樓睡覺,似乎是要把前半生沒睡好的覺都補回來一般,睡得那叫一個昏天暗地。

    兩天兩夜,她每天中午就喫一餐,喫完就又繼續睡。

    第三天,她終於從牀上爬起來,邁出了房門。

    她問了胡象城中藥店的位置。

    胡象見她出門,不敢限制,便只好親自陪同。

    既是監視,又是陪遊,順帶還是付錢的。

    沈歸舟開始客氣了兩句,不用他陪,可見他堅持,知道是因爲落塵,遂也隨他了。

    去藥鋪買了些藥材和器具,又在城裏逛了一圈,見胡象的腿腳已經比上午慢了不少,她很是體貼地打道回府。

    拿着搶了小孩的麪人到賭坊後門的時候,正好是酉時。

    本是走在後面的胡象很有眼色地捧着一堆東西快跑了兩步,替她推開了大門。

    上到二樓的時候,她發現樓梯那裏站着一個筆直的身影。那人抱劍而立,看着樓下,和這賭坊的氛圍格格不入。

    他不像是來賭的,倒像是在等什麼人。

    最重要的是,她隱隱覺得這個背影有些眼熟,似乎在哪裏見過。

    像是背後長了眼睛一般,沈歸舟的視線剛在那人的身上停留,那人就驀地轉過了視線。

    四目相對,丫的,能不眼熟嗎?上一次見面還不到兩個月。

    在那之前,幾乎天天都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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