緊接着沈歸舟飛身上了城樓的最高處。
她在最高處站立,紅衣似火,裙裾飛揚。
她面向城樓上衆人,也面對着城中衆人,長劍一指,注入了內力的聲音在整個城樓迴響。
“都他孃的給我停下來,再敢臨陣脫逃者,他就是下場。”
長槍貫穿了那士兵的身體,餘下的力道將他的屍體帶起。她尾音一落,屍體隨着長槍一起被釘在了開始秦川幾人站立的城樓中心。
這一幕太過突然,那具屍體被盯上城樓中心的時候被所有人看得清清楚楚。
瞬間,亂哄哄的城樓之上安靜得可怕。
不管是逃走的還是沒逃跑的,都不敢再挪動分毫。
生怕自己一動,下一個被釘上城樓的人就是自己。
這被嚇到的人也包括雲澤。
別人可能沒有看清楚全過程,他站在沈歸舟的身邊卻是從頭到尾看得再清楚不過。
看着那具被釘在城樓上的屍體,他久久回不過神來。
這般準頭,和這樣的距離,必定是高手才能辦的到。可更重要的是,這個人還必定相當狠辣。
他有些機械地擡頭看向沈歸舟,她姿如九天謫仙,氣息卻如地獄鬼魅。
有那麼瞬間他覺得自己好像看到了他們王爺的影子。
不,這個女人遠比他們王爺更狠。
沈歸舟要的就是這種效果,她大喝一聲,“還能動就都給我將兵器撿起來,誰要是再敢跑就先看看此人。”
衆人被她這麼一吼,意識還沒反應過來,就先按她說的動起來,防守的防守,殺敵的殺敵。
沒人再敢逃,也沒人敢去問這個突然出現的女人到底是誰。
現在在他們眼裏,沈歸舟比敵軍可怕的多。
比起死在這個女人的手裏,他們更寧願死在敵人手裏,說不定死相還能好看些。
“雲澤,你去城裏,找人將城裏的油和烈酒都運到城樓上來。”
“是。”回答比意識要快,雲澤回過神來,有點窘迫自己竟然會聽她命令。
覺得自己對沈歸舟的態度不對勁時,沈歸舟已到另一頭將城牆上的敵軍斬於劍下。
他稍稍一想,便懂了沈歸舟的想法,正打算下樓,又擔憂自己離開,沈歸舟沒人保護。
看着那個女人手起刀落,下手之狠,他幡然醒悟,他該擔憂的是她的敵人,而不是她。
帶了幾個人迅速下了城樓,發現城裏也是一片慌亂。
逃難的百姓就如沒頭的蒼蠅到處躲避,驚呼聲,哭啼聲,叫罵聲,禱告聲等各種聲音和城外的殺伐聲混在一起,讓人頭疼欲裂。
看見還在拼死堵城門的守衛,雲澤心中終於得到一絲欣慰。
擡頭看向城樓,只能偶爾看見那火紅的衣角,但他可以想象她殺敵時的英姿。
他收回視線,對着慌亂的人羣大喊:“城樓上需要油和烈酒,不想自己的父母和親人今天都死在這裏的,就都快去幫忙尋找,能動的都動起來。”
他也不強求,他相信,這麼多人裏總還會有那麼些不怕死的。
他也在聲音中注入了內力,即使城中鬧哄哄的,不少人還是將他所說地聽得清清楚楚。
少數有血性的漢子猶豫了會,還是跟着他們跑去。
沈歸舟相信關鍵時刻雲澤定不會掉鏈子。
她迅速安排了一下城樓上的守衛,專心守着城樓。
有了之前的殺雞儆猴,城樓上不敢反抗的守衛不敢不聽她吩咐。
一時之間,儘管城樓上屍體越積越多,也沒再出現慌亂。
衆人有了指揮,這樓高城厚的優勢彌補了雙方兵力懸殊的劣勢,戰況竟然慢慢得到控制。
慘烈之下,能攻上城樓的敵軍越來越少。
雲澤辦事利落可靠,半個時辰不到,他已領着大家陸續將城中的烈酒和油送上城樓。
沈歸舟吩咐人將油燒得滾燙,沿着城牆澆下去。又讓衆人點火,熱油貼着城牆燒起來。
一炷香的時間,下面的人死傷不少,一時之間雲梯攻城失了優勢。
膠着之下,對方的攻擊緩和不少。
沈歸舟沒有放鬆,又命衆人將烈酒和熱油快速搬運各處,以備下一輪攻擊之需。
安排雲澤親自帶人去城樓巡查,以防被敵人鑽了空子。
雲澤見城樓戰況得到控制,又見沈歸舟沉着冷靜的指揮着衆人,驚愕的同時又滿心欽佩。
看她排兵佈陣,指揮若定,他差點懷疑自己看到的是一位久經沙場的老將,英姿颯颯就差一身盔甲來裝備了。
再次接到命令,他立即領命離去。
巡視回來,他見沈歸舟正立於城牆正中央。
她注視着城下的千軍萬馬,面色凝重,毫無緊張惶恐。
這份定力和氣勢與他們王爺極爲相似,這一瞬間,他覺得這個女人配他們王爺好像也是配得上的。
他收斂心神,急步朝她走去,將剛纔巡視發現的最大問題告訴她,“夫人,城門那快要撐不住了。”
這實在不是個好消息,可不好的消息顯然還不止於此。
他話剛說完,就有人從城樓下匆匆跑上來,啓稟:“南,南門就要撐不住了。”
話音剛落,下面的敵軍猛然發出氣勢逼人的殺喊聲。
幾人順着往下看,就見敵軍中又調出不少衝車、投石車、巨弩車,甚至竟然還有頭車,整齊有序地朝城樓靠近,攻城槌撞擊城門的聲音如催命之音響徹整個城樓。
本靠着崗位就近休整的守衛一看下面的架勢,多數嚇得軟了腿。驚慌之下,不約而同將目光轉向沈歸舟。
此時,他們依舊不知道這個紅衣如血的女人到底是誰,然而,現在她是他們的主心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