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終於明白過來他這突然的脾氣是因爲什麼,本來沒覺得有什麼問題,張嘴想要反駁的她,擡眼見他眼裏的恐懼,下意識怔住。
“還有,你是不是以爲自己是神仙變的,刀槍不入,還敢去萬軍之中奪人首級,你是嫌命長了嗎?”
沈歸舟:“......”
她被罵的脖子一縮,莫名就心虛起來,“那個,我......我命硬,死不了。”
俗話說的好,禍害遺千年。
“沈歸舟。”陳穆愉氣的整個人都在發抖。
沈歸舟下意識往後面縮了一下,小聲辯解,“那時候不是殺紅眼了嗎?一時之間,我沒想那麼多。”
我就想弄死他。
那種時候,誰有功夫想其他的。
陳穆愉看着她,手舉了起來。
沈歸舟呆住,什麼意思?他要打她?要跟她動手!
陳穆愉沒有打她,直接彎腰把她扛了起來。
這情形轉變的突然,沈歸舟一時沒反應過來。
直到陳穆愉隨便踢開一間房門,把她扔在牀上,她才慢慢回過神來。
“陳穆愉,你幹嘛?不是吧……現在大白天,那個不大好吧。”
話音未落,陳穆愉把門關上,出去了。
什麼個意思,她想歪了?
外面傳來陳穆愉帶着怒氣的聲音,“莫焰,看着她,若是她跑出去,就把她腿給我打斷。”
外面無辜承受怒火的莫焰,想起剛剛城牆上和戰場上的那一幕,神情有些不自然。
他心裏腹誹:王爺,您確定不是她把我腿給打斷嗎?
還沒來得及說話,又聽他吩咐,“要是她走出了這個門,斷的就是你的腿。”
莫焰:“......”
被扔在牀上的沈歸舟聽着外面的動靜,眼睛一轉,這是真生氣了。
她長嘆一聲,衝着門外喊:“我要沐浴。”
很快,莫焰安排了人送了熱水和換洗的衣物過來。
沈歸舟看着衣服,被陳穆愉關‘禁閉’的鬱悶一掃而空。
舒舒服服地沐了個浴,將一身血腥味洗掉,她那雙帶着戾氣的眼睛終於慢慢正常起來。
沐浴完,也沒再聽到陳穆愉的聲音,不用問,也知道他去善後了。
甩了甩有些勞累過度的雙手,她索性又趴牀上睡了一覺。
等睡醒時,天已經黑了。
黑暗中,有輕微的響動。
“陳穆愉。”還有些迷糊的她下意識喚了一聲,沒有人回她。
整個人瞬間清醒過來,坐起身時,枕頭下的匕首已經握在她的手中。
“阿姐。”
黑暗中有人輕聲喚了一句。
她握着匕首的手一頓。
她已經適應房間的黑暗,藉助外面的燈火和白雪看見窗戶邊站着一個人。
那個人也在看着她。
空氣中似乎有淡淡的血腥味。
不知過了多久,沈歸舟起身,點燃了燭火。
窗戶邊瘦弱的身影顯現出來,沈星蘊看着她,神情複雜。
沈歸舟不動聲色地打量了他一眼,看到他被鮮血染紅的左手衣袖,神情淡淡的,看不出想法。
她衝着外面喊了一句:“雲澤。”
沈星蘊依舊看着她,沒有絲毫害怕的樣子。
她看着沈星蘊,沉默許久,道:“我餓了。”
“屬下這就去備膳。”
雲澤的腳步聲消失在外面,她將匕首收起來,在桌前坐下。
“還不走。”
她的聲音很小,但是沈星蘊聽的清楚。
“阿姐。”沈星蘊看着她,像個被拋棄的小孩,想要上前,卻又膽怯。
她給自己倒了杯茶,涼的,她又沒喝。
隨後,她起身朝門外走去。
眼看她就要開門,倔強的沈星蘊只能動作輕輕地推開窗戶,跳了出去。
沈歸舟沒有回頭,直接打開門,看到了靠在對面柱子上的莫焰。
莫焰冷着臉,一本正經,道:“王爺還沒回來,如果你要出去,就先把我腿打斷吧。”
腿剛剛邁上門檻的沈歸舟,“......”
現在的年輕人,說話做事都是如此有個性嗎?
“夫人。”
雲澤親自端着托盤,從樓下跑上來。
沈歸舟悻悻的將腳收了回去,轉身又回了房。
雲澤將簡單的三菜一湯一一擺好,有些愧疚,“夫人,今日是除夕,可是,後面伙房只有這些了。”
“無事。”沈歸舟倒不在意這些。
這種時候有喫就不錯了,誰還在乎除夕呢。
再說,這個時辰,應該算是第二日了吧。
雲澤又道:“剛剛吟姐來了,問夫人今晚還回去嗎?”
花吟是個笑起來很溫柔的人,她對沈歸舟的照顧像姐姐,也像母親。
連帶對跟在她身邊的雲澤也十分溫柔,硬是讓他隨沈歸舟叫她姐。
雲澤拗不過,叫了幾次,也就習慣了。
花吟說的回去,是回葬花吟。
沈歸舟沉吟片刻,“今晚不回去了。派個人告訴她,我明日回去。”
“是。”
雲澤拿着托盤就要出去,忽然注意到窗戶處的屋頂好像有動靜。
他立馬警戒起來,被沈歸舟阻止,“無事。”
雲澤怔了一下,明白過來,遲疑片刻,他還是什麼都沒問,出去了。
沈歸舟一頓飯吃了半個時辰,陳穆愉還沒回來。她閒的無聊,開始在房裏煮茶玩。
等一盒上好的銀針都被她霍霍完之後,屋頂上傳來一陣輕微的響動。
她頓然覺得有些好笑。
一個一盞茶都坐不住的人,還想學郭子林與白雪共白頭。
等第二盒上好的銀針被她霍霍完後,陳穆愉終於回來了。
陳穆愉進門看到她在拿着轉着茶杯玩,臉上剛毅的線條柔和了些。
本來準備自己脫盔甲的他,朝着故意無視自己的人道:“過來。”
沈歸舟擡起眼皮瞄了他一眼,沒動。
陳穆愉覺得好笑,問她:“怎麼,明日也不想出門?”
沈歸舟拿着杯子的手一頓,老孃想出門,誰管得了。
想是這麼想,結果她還是站了起來。
看在他今日的確是受到驚嚇的份上,她就給他這個面子。
陳穆愉張開雙手,等着她給他更衣。
沈歸舟在心裏罵了句他大爺,過去給他解盔甲。
盔甲脫下的那刻,她咬着牙低聲吐槽,“又不是手斷……你受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