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就去蘇陽如何?”
那裏是他們重逢的地方,她從南邊出來,選擇在那裏停留,想來應該還是比較喜歡那裏的。
沈歸舟本來不想理他,聽他又問,沉默些許,道:“不如何,仇家多。”
“……”陳穆愉尷尬了一下,“那換個你喜歡的地方?
沈歸舟擡起頭,和他對視了一會,道:“對我來說,哪裏都一樣。”
房間裏安靜了一會,沈歸舟低下頭繼續喫東西。
她喫東西的樣子不優雅,可也沒有任何不文雅的聲音。
陳穆愉早已經放下筷子,看了她一會,將視線收了回來,沒再說什麼。
早飯剛喫完,陳霄過來了,陳穆愉就帶着他去了隔壁的空房談事情。
沈歸舟將碗一放,下樓去了。
陳霄離開後,陳穆愉回房沒有見到沈歸舟,問了人得知她在後院,便找了過去。
然而,他也沒在後院找到她,反倒是飛柳站在廚房門口。
他走過去,示意飛柳不用行禮。
進門一看,沈歸舟果然在裏面。此時,她正蹲在竈火邊,也不知道是幹什麼。
陳穆愉走過去,就見她用火鉗在撥弄炭火,“在做什麼?”
發呆發的太入神的沈歸舟清醒過來,將滅了的炭又扔進竈火裏,隨後從火裏扒出一塊……土。
她在陳穆愉不解的視線中,將泥土敲開,一隻焦香四溢的雞露出了尊容。
她將雞放到他面前,“送你的。”
陳穆愉:“……?”
她隨性地拍了拍手,“你慢慢喫,我去補個覺,中午不要叫我用飯。”
陳穆愉看着她的背影,再看着那隻叫花雞,一時忘了跟上去。
他疑惑地盯着那隻叫花雞……此乃何意?
正當他在思考沈歸舟早上那般回他,現在又向他‘示好’到底是有何深意時,聞着香味進來的沈星蘊快步過來,一把抓住了那隻雞。
陳穆愉雖然及時反應過來,那隻雞還是少了一隻雞腿。
沈星蘊飛速將雞腿塞進了嘴裏。
吃了一口後,他還評價,“好喫。”
陳穆愉:“……”
很快,剛到風花雪月的沈星蘊被趕了出去,讓他很是不解。
因爲陳穆愉傷得不輕,沈歸舟身體也還有些虛弱,接下來幾日,兩人都在風花雪月休養。
那日那個去江南的話題沒有再被聊起,彷彿它已經被兩位當事人給遺忘。
這期間赤丹大汗被晉王斬殺,赤丹四大部族營地也遭遇風雲騎重創的事情漸漸被傳出來。
經過渲染,這故事一日比一日玄乎。
前幾日那一戰,北疆大局也相當於是定了。
後續雖然還不能放鬆,但軍營不僅有郭子林,北疆幾大營的將領也都在,陳穆愉在城中休養幾日也不影響大局。
另外,陳霄每日都會往來於此,將需要他定奪的事呈報於他,也就更不影響了。
沈歸舟比較清閒,又開始了看話本子的日子。
陳穆愉每次回房,都能看到她以不甚端正的姿勢捧着不同的話本子,嘴角總是不自覺的揚起。
等到第四日,孫振天來拜見陳穆愉。
孫振天從南垚回來就直接加入了城外戰局,直至今日才抽出時間來,便趕緊來拜見沈歸舟。
沈歸舟雖然知曉他已經平安回來,但看到他本人四肢健全才真正安心下來。
孫振天和沈歸舟說了在南垚的一些事情,尤其是在談到言沐竹時,他很是興奮。
孫振天不是會講故事的人,也不會誇大其詞,正是因爲這樣,沈歸舟反而從裏面聽出了驚心動魄。
她偶爾會搭兩句話,多數的時候還是孫振天在說。
等孫振天走後,沈歸舟意識到一個問題,言沐竹這次離開了這麼久也沒再給她來信。
這不像他的風格。
還有,往返一次運城,按照他的腳程,這麼些日子也是夠了。
這次這麼久,無音也無信,難不成是被什麼事絆住了。
她喚來了雪夕,“修哥哥最近有來信嗎?”
“沒有。”
“那可有那邊的消息。”
“未曾有特殊的。”
聽到這句,沈歸舟心寬了些。
沒有特殊的就好。
雪夕又和她說起剛剛收到的消息,“楚叔那邊剛纔來信了,公子要的東西,十日之內會準備好。”
沈歸舟手指在桌面上沒什麼規律地敲着,小聲重複了一句,“十日。”
“是的,他問公子可還有另外的安排。”
“你讓他屆時直接將東西送過去就行,剩下的事,吟姐姐那邊會接手的。”
“是。”
爐上的茶水沸了,雪夕給她斟了一杯。
沈歸舟看出她的欲言又止,“還有何事?”
雪夕猶豫了片刻,“巳祗節快到了,公子可要……”
她看見沈歸舟剛要去端茶的動作頓住,她止住了後面的話。
北疆這邊部族衆多,有很多特有的節日,源自不同的族羣。
巳祇節就是這種節日中的一個,有點類似於寒衣節,只有幾個部族會過,其中就包括烏項一族。
不過,這個節日和寒衣節也有點不一樣。
以往,每次到了這個日子,這些部族都會全族祭祀,很是重視。
沈歸舟將手收了回去,“還有多久?”
“三日後。”
沈歸舟沉默了很久,才道:“以前,烏項一族都是在他們的神山舉辦的巳祇節是嗎?”
雪夕看不出她的情緒,有些後悔,或許她不應該跟她提起這個事情。
“是的。”
沈歸舟睫毛垂了下去,小聲道:“那今年是去不了。”
她的聲音很小,雪夕沒聽清。
正考慮着要不要問一聲,沈歸舟對她道:“雪姐姐,幫我準備一壺露上白。”
“……好的。”
又休養了一日,陳穆愉的傷好了些,就去了軍營。
他是大清早就走了,等他走後,沈歸舟也爬了起來。
喫完東西,她也出了門。
她也沒幹什麼,就是在城裏溜達了一圈,最後來了城牆之上。
城牆之上,可以看得很遠。
她就站在那兒,看着城外也不知道是在想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