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能對不起她了。
希望今日這場對話後,另一個人以後能帶她行走九州,看她曾經想看得一切。
看見她眼裏一閃而過的情緒,陳穆愉牽過她的手,“時辰不早了,我們也該休息了。”
沈歸舟出走的神思歸位,想起了剛剛那塊玉佩,“那塊玉佩……”
陳穆愉牽着她往房間走,頭也沒回,“無價之寶。”
沈歸舟:“……”
她陷入了沉思,腦子轉了幾圈後,“要不,我去找雪姐姐或者尚大哥借點什麼東西,將那玉佩換回來?”
陳穆愉腳步一滯,偏頭看到她一臉認真的模樣。
“他們辛苦了這麼多日,這麼晚了,你還去打擾他們,你好意思?”
沈歸舟認真思考了一下,“那明日再去。”
“過了一夜,你去把你送的禮再要回來?”
沈歸舟:“……”
在她又想出其他理由之前,陳穆愉牽着她的手,改成了圈着她的腰,直接將她提進了房門。
“那塊玉佩算作我給你的聘禮。”
沈歸舟愣住,等陳穆愉放開她,她道:“我有理由懷疑你開始伸手就是爲了訛詐我。”
陳穆愉轉頭,嘴角揚起,“你可以去官府告我。”
沈歸舟愣在原地,“……”
這樣的官府要來有何用。
翌日,天還未亮,沈歸舟就醒了過來。
剛準備動,陳穆愉摟着她的手收緊了些。
她明白過來,垂着睫毛默了片刻後,開口問道:“你醒了?”
“嗯。”
陳穆愉聲音沒有平日睡醒時的暗啞和慵懶,顯然是醒了很久。
沈歸舟心底冒出那麼一絲心虛,但很快又被她壓了下去。
過了片刻,她主動提道:“這裏的事一向都是尚大哥負責的,他對這邊的情況比較清楚,以後你要是有什麼疑慮的地方可以問他。”
陳穆愉沒睜眼,將臉埋進她頸窩裏,“他和你。”
他的話沒說完,就被沈歸舟打斷。
“他不是我的下屬,他是我的兄長。”
陳穆愉眼皮動了一下,睜開眼睛,“好,我知道了。”
隨着他這句話落音,房間裏再次安靜下來。
沈歸舟一直等着他開口,他卻只是抱着她,好像又睡着了一樣。
但她知道,他沒睡。
如此,房間裏的氣氛因爲安靜變得壓抑起來。
靜默了半盞茶左後,沈歸舟還是先開了,“你……”
猶豫了幾息,她將本來的那句想讓他放開之語改變了,“你可要和我一起出去?”
本來又閉上了眼睛的陳穆愉默了一小會,驀地睜開眼睛。
他放開她,“起牀。”
沈歸舟:“……”
話音一落,他已經起身下牀,沒用多久,他就穿戴整齊回來。看見她還坐在牀上看着他發呆,就將她撈了起來。
兩人收拾妥當出門時,外面天還沒亮。
出了院子,雪夕和尚餘已經在那等着。
陳穆愉嘆息,對於這樣的隊伍,他不多點心思怎麼行。
陳霄昨日也收到了陳穆愉的暗示,也已經在外面等着。
傅辰安就快回來了,陳穆愉沒打算帶陳霄一起走,讓他留在這兒先和傅辰安碰個面。
至於其他的,以陳霄辦事的能力,並不需要他多囑咐和擔心。
沈歸舟那邊,尚餘暫時也會留在此處。
關於尚餘,她可沒什麼要囑咐的。
另外,他和陳霄,這兩方勢力怎麼相處,那就更不需要她操心了。
沈歸舟帶着雪夕,再加上陳穆愉離開時,沒有驚動義州的任何人,等他們離城,天邊纔有一絲亮光。
他們這次雖然還是在深山之中穿梭,但明顯不是來時的路。陳穆愉跟着她,也沒多問。
走到一半時,沈歸舟忍不住好奇,主動問他,“你就一點不擔心?”
陳穆愉反問:“擔心什麼?”
“……”沈歸舟環視一週,“你不覺得這一路走來都是好地方?”
陳穆愉也看了一眼四周,“是好地方,挺適合迷路。”
沈歸舟對上他含着笑意的眼睛,“……”
對視了片刻後,她收回視線,繼續朝前走。
陳穆愉輕笑,追上她,“這次回京都,你去王府住,將雲澤帶回去。”
聽到他提起雲澤,沈歸舟眼神有那麼一瞬間的異樣。
不過,很快就又恢復過來,沒讓陳穆愉發現。
她沒說話,陳穆愉當她是默認,囑咐她,“有什麼事,需要幫忙的,就讓雲澤去做。若是有比較麻煩的,就等一等,我會盡快回去。”
沈歸舟本來沒將他的話當回事,聽到後面,想起了一個人。
李離之。
以前她每次出門,他都是這樣囑咐她。
“知道你厲害,可有時候,也不要因爲心急就去做蚍蜉撼樹之事,能動手就不動嘴的習慣適當地改一改。”
沈歸舟:“……你可真像我哥。”
不,他比離之哥哥還說的多。
陳穆愉拉住她,“你哥?”
“離之哥哥。”
陳穆愉深吸口氣,閉了嘴。
一個時辰後,他們到了一個岔路口,東方也徹底亮了起來。
雪夕拿出一精緻的哨子,吹了一聲,就有三人從密林中走了出來,每人牽了兩匹馬。
三人接過馬匹,沈歸舟指着左邊的路,告訴陳穆愉,“從這裏下去,騎馬直走半個時辰左右,會再遇到一個岔路口,往左離宣城一個時辰的路程,往右行兩個時辰左右,就是春城。”
她翻身上馬,說起另一件事,“你的那些人,再過幾日,也會回去的。”
那些人陳穆愉並不擔心,他在等其他的話。
沈歸舟說完,安靜了一會,扯動繮繩,踏上了右邊那條路。
陳穆愉看着她的背影,內心輕笑。
她還真是一如既往的……冷血。
不說依依不捨,連句惜別之語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