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找就發現那上面埋着一片屍骨,某處甚至還露出了半邊沒有完全腐化的屍體。
有些屍骨上還戴着一些首飾,本來他們還想撿一些,但看到那沒完全腐化的屍體後,幾個人爬着跑了。
跑到半路,走在後面的遇到幾個冒雨趕路的人,驚了對方的馬。
不知是他們的幸運還是不幸,那幾個人是刑部的官差,剛從外地辦差回來。
官差見他們慌亂得不像樣子,當即覺得不對,詐了他們幾句,他們就將山上的事全部說了出來。
幾個官差一聽此事,立即讓人帶路前往事發地。
看到山上的情況後,爲首的那人差遣一人回京都報信。
走在前面的兩人跑遠,見同伴被帶走,怕出什麼事情。
猶豫許久後,就準備進城報官。
郊外驚現大量屍骨,刑部的人回來,告知的自然是刑部。
至於那兩難民,慢了一程,城門口的人也不准他們進,雙方就在城門口拉扯了許久。
守城門的是兩個新人,聽他們說死了很多人,要報官,就有些猶豫。
雙方僵持了半天,刑部的大隊人馬已經朝着城門口奔來。
等他們出了城門,兩個難民也不見了。
京都衙門衆多,混進京都的難民不知道這種案子應該報哪個衙門,更不認路。
大雨天的,想找個人問,也成了癡人說夢。
亂走了好長一段,也只在一屋檐下遇到躲雨的乞丐。
他們只好向乞丐問詢,然而,有人說要去大理寺,有人說要去京兆府。
乞丐們內訌了一番,最後給他們出了主意,兩個人,一人去京兆府,一人去大理寺,並且好心地給他們指了路。
過了一炷香左右,大理寺和京兆府前後都接到了這起報案。同一時辰,這件事已經被全城的乞丐知曉。
最有意思的是,這事經過口口相傳,受害人,兇手,案發經過等等已經是有鼻子有眼。
難民到京兆府時,這個小夥子剛準備走。在門口聽了個大概,他就耽誤了一會,聽完之後,趕緊往茶樓跑。
更詳細的暫時還不清楚。
下雨天,在郊外發現大量屍骨和腐屍,這真的算不上一個好消息。
但是,這個消息,和今日他們期待的事情息息相關,在這一刻,良心,道義,德性什麼的,也都離他們遠去了。
他們對這件事和萬子恆有沒有關係的在意遠遠超過了這事的本身。
這事成爲了他們的好消息。
茶樓的人趕緊讓小夥子再探,並將小夥子推出了大門。
這個小夥子離開沒到一盞茶,第二任信使跑了回來,帶回了更詳細的消息。
那報案的難民剛走進京兆府的大門,萬府的管家也來了。
站在大門口,他就趾高氣揚的對守門的人說,他是奉了他家老爺之命來接他們家少爺。
還沒等京兆府的人回話,他便指責起對方的不是來。
說京兆府無故扣押他們家少爺,沒證據就扣押人,完全是目無法紀,那老漢純屬誣告,云云,和前兩日萬慎來時,完全不是一個風格。
守門的見他不給人說話的機會,乾脆也不說話了。等他說完了,就直接將他往裏面請。
管家不願意,說自己就在這兒等。至於他們少爺,必須讓京兆府尹親自送出來。
他雖然沒明說,但只要不傻都聽得出來,他在威脅京兆府尹,若是後者不把這個面子給他們萬府還回來,那他那個京兆府尹也就差不多做到頭了。
守門的無奈,只能進去將情況稟告給上頭。
京兆府尹剛好聽完難民的陳述,聽了外面的回稟後,嗤笑一聲。
不想進,那就在外面站着。
反正他這京兆府今日已經很熱鬧了,也不介意再多那麼一點趣事。
他立即點了人朝外面走去,準備親自去郊外。
看他帶着一羣人出來,一個個還都帶着刀,萬府的管家心中嚇了一跳。
他先聲奪人,“大人這般陣仗,是準備將我等也無故緝拿起來?”
京兆府尹臉上堆起了笑容,“萬管家哪裏的話,這京兆府是朝廷的衙門,是講律法的地方,怎會如你說得這般行事。”
萬府管家面色放鬆下來,擡起了下巴,“那。”
剛要再次質問,被對方打斷。
“萬管家想在這門前避雨,儘管放心那待着。”京兆府尹看向站在雨中圍觀的衆人,“諸位,衙門,就是保障國泰民安的所在。既然是保障國泰民安,讓諸位避雨,也是我們的本分。今日,不僅是萬管家,諸位若是要避雨,也可以放心大膽地站到這屋檐之下。”
那老管家的臉色變得怪異起來,“……”
京兆府尹話畢,又轉頭吩咐下屬,“萬管家年紀大,怕是不能久站。去,準備把椅子來,給萬管家坐。不然,到時候,他累倒在我們這大門口,就是你們草菅人命。”
被吩咐的下屬,“……”
萬府的管家也直接傻眼。
緩了片刻後,人羣中有人笑出聲來。
老管家終於緩過神來,但還沒組織好語言,京兆府尹又開了口。
“對了,萬管家,你既然來了,那就麻煩你回去的時候,告訴你家老爺一聲。今日萬公子,怕是回不去了。”
老管家再次愣住,什麼叫回不去了。
他來之前,他們老爺不是說已經將一切都打點好了。
京兆府尹嘴角淺勾了一下,看着就像是冷笑。
他也沒給那老管家問話的機會,帶着人朝外面走去。
老管家想要去追,被守門的人攔住。
他在門口尷尬地站了一會,終於從某些‘好心人’嘴裏聽到了事情的原由。
京兆府的人還當真搬來了椅子,並恭敬地請他坐。
聽了驚人的原由,他背後當即冒出了冷汗。旁邊還有人在悄聲笑着,他看着那椅子,臉上的驚愕變成了尷尬。
一張老臉經歷了一番紅白黃灰的輪轉後,趕緊跑着離去。
那有些踉蹌的背影,和當時來時的趾高氣昂形成鮮明的對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