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背後,必定是有個德高望重的人才能號令他們。
比如,前任吏部尚書,如今退閒在家養病的宣陽侯。
雪夕疑惑,“不是子淮,那是誰?”
沈歸舟嘴角微微彎了一下,沒有說話。
到了晚上,雪夕剛準備好晚飯,飛柳回來了,也帶回了最新的情報。
那老漢認出了屍體,他狀告萬子恆殺人一事,京兆府已經正式立案。
大理寺卿女兒命隕一案,也讓這件事在京都又多掀起了一陣風浪。
燕王今日也沒有去文會宴,下朝之後,他低調去了民泰街的雅院,見了彭鞏。
出來的時候,面色好像不是很好。
下午,彭鞏經過府內幕僚引薦,在西城暗街見了幾個江湖人。
“四海來財那邊如何?”
“下午,安伯侯府又往四海來財送了四百萬兩銀子。”
“四百萬兩。有錢人!”
“一百五十萬兩是燕王府來的,兩百萬兩是安國公府送的,安伯侯府只佔五十萬兩。”
“一百五十萬兩。”沈歸舟拿起筷子,一桌子好喫的,不知該先從哪個下手,“這燕王也太不大氣了,吞那麼多銀子,吐的比秦王還少。”
“現在四海來財門前還有不少人。”飛柳想了想那門前的盛況,“今晚他們怕是休息不了了。”
沈歸舟驚訝,“通宵?這麼慘?”
飛柳:“……”
她爲什麼沒有在這話中感受到一點誠意。
“應該不會,截至目前爲止,四海來財已經兌換了一千五百萬兩銀子,安伯侯府下午送去的銀子已經快沒了。”
沈歸舟喝了一口湯,滿臉享受,“安國公府今日有沒有客人?”
“沒有。那批銀子,是安國公府派人直接祕密送往安伯侯府的,做得很隱蔽。”
沈歸舟給她夾了塊雞肉,一臉殷勤,“辛苦了。”
飛柳:“……這事是姑爺的人辦的。”
沈歸舟恍然大悟,“我懂。”
飛柳:“?”
沈歸舟又給她夾了一塊魚肉,“你問問雲澤,宅子看好了沒。你待會把銀票帶給他,讓他把宅子買了。”
飛柳愣了一會才反應過來,想要解釋,她說得不是雲澤。
“小姐。”
沈歸舟打斷她,“我懂,我懂。”
飛柳:“……”
她不懂。
“你讓他不要不好意思,這是他的辛苦所得。”沈歸舟給自己夾了塊雞肉,喫得一臉享受,“反正這銀子都是用他們王爺的銀子賺的。”
飛柳一時啞住。
沈歸舟啃着雞肉,又道:“要是他實在是覺得受之有愧……”
她驟然擡起眼睛看向飛柳,“京郊這案子就讓他多操操心,反正他都忙這麼久了,應該也幹順手了。”
飛柳瞪大了眼睛,這種事還有順手一說?
過了良久,飛柳終於斟酌出了合適的話語,“公子,您是不是……太看得起那個傻子了?您就不怕把事情搞砸了?”
他都會坑谷誦了,多麼的有長進。
孺子可教也!
飛柳:“……”
四海來財的賠付還在連夜進行,辦理此事的夥計手上的動作是越來越慢。
梁王日暮時分已經離開,走時又讓五城兵馬司往那裏調撥了一批人。現在,總共有一百二十號人在那邊維持治安。
這種盛況,京都百姓也是第一次見。
到了亥時,四海來財管事勸說衆人明日再來,今日先回去休息,他們不會跑。
剩下的人怕遲則生變,硬是不肯。
四海來財無奈,只能繼續。管事的給一個平日較爲機靈的夥計交代了一些事情,夥計抓住機會,從後面溜了出去。
過了一個時辰,看着那一箱箱的銀子快速變小,管事的臉色越來越難看。
這動作再慢,也總有辦完的時候。
他只能讓人再次以太晚了爲由,勸說衆人離開。
衆人依舊不願,還直言,他們是不是沒銀子了,不想賠,準備攜私潛逃……
想法都被當衆揭穿,管事的硬擠出來的笑容比哭還難看。
就在他計劃該從哪道門跑時,有官差前來和五城兵馬司的人交涉。
排隊的人中有見識廣的,認出新來的人穿得是大理寺的官服。
交流了一盞茶後,官府的人告知衆人,因京郊屍骨案影響巨大,案件未告破之前,入夜之後,民衆最好不要再在街上逗留。
這不是宵禁,他們表達的意思卻和宵禁差不多。
排了一天隊,還沒拿到銀子的人當然是不願意的,但是看到那些帶着兵器的官差一臉兇悍的模樣,也不敢說什麼。
猶豫了半天,再聽大理寺的人說,深夜逗留者,將以嫌疑犯處理時,衆人內心出現了動搖。
聽到這個消息,管事的在心裏將佛家的道家的,凡是他知道的菩薩都謝了一遍,也誠懇地表示,四海來財,願賭服輸,賠付明日繼續,絕不賴賬。
想着前面來的人都領到了銀子,梁王又相當於一份保證,再加上大理寺和五城兵馬司的人一而再,再而三的溫馨提示,那長長的隊伍終於在子時散去,四海來財暫時又熬過了一晚,管事的覺得自己又重生了一回。
至於梁王,從四海來財離開後,趕在宮門落鑰之前進了宮,將今日在門口聽到的謠言稟告了天楚帝。
不過,他沒有直接說燕王和皇后,也用了最初的流言中那皇室宗親一詞。
天楚帝本就因京郊慘案一事心煩不已,下午聽聞死的還有大理寺卿的女兒,他這心煩更重了。
他就這個事想了一下午,頭疼得很,梁王又送來了這個消息,好不容易壓下去的怒火又有了復發的跡象。
他沉着臉問道:“可有查清,此乃謠言,還是確有其事?”
民間一賭坊,就某事開個賭局,並不是什麼大事。即使是押一賠百,也不過是有點稀奇而已,依舊不值得他一國天子關心。
但是,這賭坊背後真的是皇室宗親,那此事就另當別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