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明月照冰雪 >第524章 旨意
    “……殿下是說……”

    “他已經懷疑我了。”

    他只是因爲有人頂罪,沒有戳破她而已。

    “他是在提醒我,不能有損皇室顏面。”

    他沒戳破不是仁愛,亦不是在乎她,只是不想皇室丟臉,他自己丟面而已。

    春蕾:“……”

    繼後將視線收了回來,垂眸看着地上的地毯,眼中神色一再變換。

    良久後,她不甘心地妥協,吩咐道:“傳話燕王,不能激起民憤。”

    春蕾怔住,“殿下,那可是個無底洞……”

    繼後深吸一口氣,“那不然呢,我能怎麼辦。若任這件事發展下去,皇室被世人詬病,別說冠英侯府,就連這朱雀殿,我……”

    她聲音戛然而止,神色灰敗,眼睛失了焦慮。

    春蕾有些擔憂,小心喚她,“殿下。”

    她安靜了一會,神色恢復了些,“你去裏面清點一下,將值錢的。”

    都給燕王送過去。

    話未說完,春蕾小聲提醒她,“殿下,您這殿中,都是御賜之物,不能出宮。”

    繼後愣住,好不容易恢復一些的神色又變差了些。

    良久後,她才認命道:“那就將金銀等現錢清點一下。”

    “是。”

    春蕾剛要離去,繼後又喊住她,“派人出宮時,謹慎些,不要讓披香殿的知道了,吾可不想被她看了笑話。”

    說到披香殿,繼後擡了擡下巴,倨傲的語氣中又給人一種咬牙切齒的味道。

    春蕾無言,這都什麼時候了,還計較這些。

    “……是。”

    同一時間披香殿內,正歪在榻上小憩的貴妃猛然坐起,詢問跪在下首的宮人,“此話當真?皇后在朱雀殿跪了半個時辰,還被陛下訓斥?”

    宮人垂首,恭敬答道:“是的,陛下臨走時還下旨,讓皇后禁足三月。”

    “禁足三月!”

    “正是。”

    貴妃的眼神從驚訝到驚喜,憋笑道:“她也有今日。”

    幸災樂禍了一會,她才繼續問正事,“御書房那邊怎麼說?陛下可有降罪冠英侯?”

    “我們的人進不去,只在門口聽到了砸東西的聲音,想來陛下是動了怒的。冠英侯離開御書房時,面色極差,步伐踉蹌,手上和額頭上都有血痕。”

    貴妃滿懷期待,“陛下可有下旨擬詔?”

    “暫未。”

    貴妃眼裏涌出失望,“沒有?”

    一旁的嬤嬤善解人意的上前安慰,“貴妃寬心,想來這旨意明日就下來了。”

    貴妃思索了一番,想着天楚帝的爲人和性格,覺得這話甚是有理,“應是如此。”

    翌日清晨,冠英侯府就有人來傳旨,侯府降爵,賜匾永康伯府,不世襲,俸祿下折。

    聖旨和天楚帝在朱雀殿說的還是有些不同,聖旨並未言明冠英侯欺君罔上,而是道他自己認爲自己年紀大了,力不從心,不能再爲國爲天子效力,心中有愧,自請降爵。

    永康伯府接到聖旨不久後,禮部尚書進宮向天子替父請罪,被陛下斥責一番。

    同一日,中宮領旨,在朱雀殿中爲已故慧莊皇太后,即陛下生母,祈福抄經三月,以備慧莊皇太后忌典,天子特許妃嬪在這期間不用向皇后請安,以免打擾皇后。

    沈歸舟起來,聽到雪夕說這些消息時,手指有一下沒一下的在桌面上敲着,神色未有變化。

    聽着她敲了一會,雪夕不平道:“出了這麼大的事,陛下竟然只是將冠英侯降爵,陛下這是寬厚仁善還是對皇后一往情深。”

    沈歸舟聽着手指一頓,差點笑出聲來。

    一往情深。

    她調整了一下面部表情,打趣道:“雪姐姐,你下次說這種話前先提醒我一下,好讓我有點準備。”

    雪夕:“?”

    沈歸舟給自己倒了杯茶,“這道聖旨,可不是看在繼後的面子上。”

    雪夕認真聆聽。

    “寬厚仁善,那更不是。”沈歸舟端起茶,沒有喝,“咱們這位陛下,寬佑自己這位老丈人,爲的不過是他自己的顏面罷了。”

    “顏面?”

    “皇家尊貴,皇室顏面,不可有污。”

    “……”

    雪夕憤然,又說不出來話來。

    沈歸舟並無情緒,她盯着手裏的茶看了會,嘴角勾起,“雪姐姐,我們要發財了。”

    雪夕:“?”

    沈歸舟喝了一口茶,“王府和修哥哥的那些回箋應是都能變現了。”

    雪夕過了幾息,才明白過來,“小姐的意思是……”

    沈歸舟將茶放下,“讓雲澤多聯絡幾家錢莊,這等好事,該多讓些人沾沾喜氣,若是沒有放心之人,我們也可以直接開一家。”

    雪夕臉上不忿一掃而光,“是,屬下這就去辦。”

    許是因上次江南貪墨案的前車之鑑,又加上這次冠英侯降爵的聖旨中沒有提及真正原由,燕王沒有去向陛下替自己外祖求情,繼後被禁足一事,他也當做暫不知曉,未受牽連。

    即使如此,他的日子也不好過。

    昨日他已經收到繼後派人送來的銀票和叮囑,頭疼了一晚上。子時才得以入睡,一睡着又夢到了這事。

    早上醒來,整個人都不在狀態。

    這日官員休沐,不用上早朝。本是件好事,可是不進宮他又無法知曉天子的態度。

    聽到冠英侯府已經領旨,自己這邊未曾獲罪,擔驚受怕了一晚上的他總算舒了口氣。

    緊接着想到繼後叮囑的事,他又頭疼起來。

    他本以爲,勸動了冠英侯,這四海來財的事情就能過去。不曾想,現在還得賠銀子。

    那麼多銀子,他若是賠,和賠上整個燕王府沒有區別。

    不賠……聽了繼後的叮囑,他還是不能讓自己心存這種僥倖。

    繼後讓人送來的銀票共有二十萬兩,估計是她現在能拿出宮的所有銀錢了,可相對四海來財的需求來說,連九牛一毛都算不上。

    昨日,排隊等賠付的人嫌棄四海來財的夥計手上不麻利,又鬨鬧起來,就算有五城兵馬司的人在,他們還是將在場的夥計都給打了一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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