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明月照冰雪 >第660章 特殊
    話一出口,天昏地暗。

    對上陳穆愉溫和的目光,範哲汗毛立起,語速加快,“小嫂子還說回去給你開點藥,給你補身子。”

    陳穆愉轉了視線。

    正聽着梁王介紹滿場貴客的沈歸舟,忽然覺得有點涼。

    變天了?

    眼睛一移,對上陳穆愉好看的淺笑。

    陽光太刺眼了,讓她晃了眼,眼睛一眨,清溪旁的人根本沒看她。

    她看花眼了?

    範哲見他把視線轉回來,下意識就想跑,奈何他平和的神情下,無形的壓力太大,他腿不聽使喚了。

    他腦子眼珠都在快速運轉,囁嚅自救,“不……這話不是我說的,我就是複述一遍。”

    天地良心,真不關他事。

    陳穆愉終於出聲,聲音如常,“你確定這話是她說的。”

    範哲回得毫不猶豫,“確定。”

    很好。

    陳穆愉修長的手指端起茶杯,動作優雅地飲了口涼茶。

    如此平靜的他,本該是賞心悅目的一幕,偏偏看得範哲心驚膽顫。

    山雨欲來風滿樓。

    等了一會,見他還是沒反應,範哲內心又怕又擔憂,他將茶杯放下,慢慢伸出手,“師兄,你……我……我給你看一下。”

    陳穆愉睫毛向上,裝滿星辰的眼眸瞬間冷冽如冰,猶如飛刀。

    範哲動作此腦子快,收手、閉嘴、端坐,手裏拿着的魚這時顯得有些多餘。

    陳穆愉見他安靜,睫毛垂下,將茶杯放下。

    範哲被迫憋了少頃,又忍不住了,“師兄,你這是諱疾……忌醫。”

    陳穆愉還沒離開茶杯的手微微用力,範哲眼角餘光看到,嗓子一卡,後面兩個字就變成了小聲嘟囔。

    陳穆愉深吸一口氣,喟嘆,“忌醫和庸醫還是有區別的。”

    沈歸舟這個人說話雖然有點不着四六、勇猛無畏,但多半也是和他說說,這種事他相信她還是不會隨便和人說。若是……和他人說了,估計就是昨晚他弄到太晚,她咬了一口還不解氣,心中記仇了,故意的。

    範哲瞠目結舌,誰庸醫!他才庸醫!

    陳穆愉無視他的暴怒,又偏頭看向沈歸舟。

    看她坐姿,即使看不到她臉,也可以看出她心情還算可以。

    範哲接二連三受到侮辱不算,還被無視,心中鬱悶飆升,覺得自己有必要和他好好聊聊。

    剛張嘴,看到他脖子上十分明顯的印記。

    那是……牙齒印,女人的牙齒印。

    他如飲醍醐,環視一週,這大庭廣衆的,師兄這是自己沒發現?

    他內心泛起小激動,“師兄。”

    陳穆愉收回視線。

    “你。”他忘了自己之前要說的事,這好奇歸好奇,小聲提醒他,“脖子。”

    陳穆愉看着他複雜中遮不住想要窺探的目光,一聽他說脖子立即就明白了怎麼回事。

    他沒管他,對脖子上的印記並不在意。

    範哲以爲他是沒明白,見他脖子上那印記實在明顯了些,有點着急。

    這種場合,他這種身份,被人看到,指不定被人說出什麼來,很容易損壞形象的。

    他只好指着自己的脖子,再次小聲提醒,“你脖子上有……東西。”

    憋了一口氣,纔想出這麼個含蓄的說法。

    陳穆愉終於聽勸了,擡手摸了一下自己的脖子。

    只是,他手一放下,範哲覺得那個印記好像更明顯了。

    不止明顯,他還發現那個牙齒印有點深。想來當初是出了血的,過了這麼久,完全露出來,他這麼零距離地看着,有點,駭人。

    他盯着它,定睛一看,輕聲問道:“你這個……是小嫂子咬的?”

    這個問題有點多餘,也有點隱私。

    陳穆愉不打算和他深聊,直接將問題和人都無視。

    範哲沒注意他的態度,將手裏的魚放下,身體前傾,看着他脖子上的那個傷口,神情認真了些。

    論誰被人這樣盯着看,內心多少都是有些彆扭的,陳穆愉亦不例外,他用眼神提醒他,可以將眼睛收回去了。

    範哲收到示意,醒過神來,窘迫一笑,“看來,你們感情挺好的,是我多心了。”

    陳穆愉察覺到他的不對勁,“有話就說。”

    正在慢慢低頭的人快速擡起脖子,“你……”

    說了一個字,沒找到合適的用詞,又卡住了。

    陳穆愉沒有催促他,耐心等着。

    他組織了一下語言,鼓起勇氣問道:“你平日裏和小嫂子在一起,有沒有發現她不對勁?”

    話說完,發現有歧義,趕緊再補充了幾句,“我不是指你們那個的時候,就是平常,不是,那個時候也算。也不是說她有什麼問題,就是她的性格或者舉動之類的有沒有什麼不對的地方?比如警惕性過高,容易被驚到,易激動或者暴怒等。”

    陳穆愉聽着他的語無倫次,覺得他似乎更像不正常的那個。

    “你發現了什麼?”

    發現了什麼。

    其實之前他也沒發現什麼,這麼近距離的接觸過沈歸舟幾次,他都覺得她挺正常,就是性子有點,有點,過於跳脫。

    不過,現在看到陳穆愉的這個稱得上傷口的印記,他想起一些事來,也不知道是不是他想多了。

    他躇躊少許,將剛想到的事情說出,“在北疆時,你拿給我的那些藥,大多都是平常會用到的藥,沒有什麼特殊的。”

    陳穆愉想起了他說的事情,那些藥是他在風花雪月找到的。他說不動沈歸舟,就只能先從側面下手,拿了她喫的藥給範哲看。

    只是,那些藥並無特殊。那時,他也知道了沈歸舟其實早有防備。

    “但是,裏面有兩瓶藥,是用來寧心安神的。”範哲下意識再度看向了他脖子,“你這次給我的藥裏,也有類似效用的藥。”

    陳穆愉沒太懂他的意思,寧心安神,這有什麼不對?

    範哲說得詳細了些,“寧心安神的藥不稀奇,不過,她用的那些藥,藥量有些重。”

    陳穆愉目色沉了些,大概明白他的意思了。

    範哲看着他那個傷,也不知道該怎麼措辭,“你們,平常。”

    陳穆愉出聲打斷了他的糾結,“她是心情不好。”

    範哲呆愣一息,眨了下眼,心情不好?

    陳穆愉回想着以往,“她經常失眠,沒有你想的那麼嚴重。”

    她的失眠是因爲噩夢,也有些他說的那些症狀,可沒到失控的地步。

    長期睡不着,是個大問題,用那些藥也說得通。

    範哲聽他自己說沈歸舟一切正常,心裏舒了口氣。再看他脖子,有點尬。可作爲一個大夫,坐了一會,他還是忍不住,怯聲道:“小嫂子沒事,自然是好的。不過,師兄,作爲一個大夫,我想告訴你。”

    陳穆愉視線一聚焦,他有點怵。

    但是他還是鼓起勇氣快速開口,“你們這種行爲很危險的,等回去我給你上個藥。”

    話未落音,他便起身,拔腿就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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