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明月照冰雪 >第690章 學習
    陳穆愉開始唱苦,“之前在北疆時,朝廷糧草遲遲未到,都是我自己墊付銀錢購買糧草,搬空了王府。北疆免賦稅十年,我府裏這一年又入不敷出,如今戶部一直卡着銀子不給……”

    天楚帝聽的差點失了形象,瞪了他一眼,阻止他的碎碎念。

    陳穆愉被迫終止了自己的千萬個理由,隱隱有些失落,“我要我自己的銀子也不行?難不成父皇……”

    後面沒有了。

    天楚帝聽出他的弦外之音,被氣得半死,“行,行,行,給你!朕就下旨,讓戶部將銀子送還給你。”

    一連說了三個行字,證明他是真的有被氣到。

    陳穆愉很有眼力,見好就收,“多謝父皇,父皇英明。”

    天楚帝看着他,氣着氣着又被氣笑了。

    這樣的對話讓他感受到了一絲久違的父子之情。

    笑過之後,剛想要切入正題,看到了陳穆愉脖子上還沒完全消褪的印子。

    陳穆愉感覺敏銳,很快察覺到他的視線,心裏一慌,欲蓋彌彰地去捂脖子。

    “外面那些流言竟是真的!”

    那個上好的茶杯終究是沒能倖免於難,砸碎在陳穆愉面前。

    陳穆愉避開杯子,捂着脖子垂頭不語。

    天楚帝看着他,伸着手指氣道:“你,你……”

    你了幾次,沒說出後續,主要是這個事,也不知道怎麼說。

    “你就是這樣在府裏養病的?”

    陳穆愉將手放了下來,以沉默應萬變。

    以天楚帝對他的瞭解,這個反應是真的理虧了,也有不想爭辯之意。

    他想起了張實甫的回稟,說他的傷口恢復的很好,就是傷了元氣,還需好好靜養。

    現在想來,張實甫說這話時,神情怪異,一副有話想說又不敢說的模樣。

    原來是這麼回事。

    他氣到又想摔茶杯,沒摸到,纔想起茶杯剛纔已經摔出去了。

    想換鎮紙,看着陳穆愉那搖搖欲墜的身影,他硬是將手收了回來。

    不能動手,那就動嘴。

    天楚帝連說帶罵地說了一刻鐘不帶重樣的,最後,陳穆愉沒忍住咳嗽了幾聲,天楚帝才停止訓斥,讓他滾回去,身子好之前,離那些亂七八糟的女人遠點。並且鄭重警告他,再讓他聽到他那些糟心的事情,他就不要想復朝了。

    陳穆愉走得不帶絲毫猶豫,讓他滾,他立刻走人。

    天楚帝看着陳穆愉的身影消失,神情慢慢變得內斂。

    那個位置,他到底是想要還是不想要。

    他看着一書案的奏摺,心裏煩躁起來。

    硃筆拿起,又不想動了。

    張德素剛將摺子打開,他就將筆放下,站起身來,“去御花園走走。”

    張德素看着一桌子的奏摺,“陛下,這……”

    “這些朕不用看,也知道他們寫了什麼,不就是讓朕立儲。”

    張德素即刻噤聲。

    出了御書房的範圍,陳穆愉擡手撫着脖子上的痕跡,眼裏有狡黠閃了一下。

    幸虧傷口夠深,不然今日就看不到了。要再哄沈歸舟咬一個,還有點難了。

    陳穆愉剛靠近宮門,聞訊而來的九皇子就湊了過來。

    “哥,七哥,你怎麼樣?父皇有沒有罰你,傷哪了?”

    陳穆愉擋開他的手,不知道的還以爲他在給他哭喪。

    “你可會討債?”

    九皇子忘了自己剛纔問了他什麼,“討債?”

    陳穆愉腳步未停,“明日你帶上陳霄,去戶部將他們欠我的銀子討要回來。”

    九皇子眼睛連着眨了好幾下,“戶部?”

    陳穆愉停下腳步,轉頭看向他,“你若是不知道這債該怎麼討,今日就先去民間學一學。”

    九皇子好像聽明白了,眼睛亮了起來。

    討債啊,聽起來好像很好玩的樣子!

    馬車回王府的路上,有一段路,特別熱鬧,馬車就行得慢了些。莫焰專心駕車的同時,依舊眼觀六路。

    眼看就要走過那段路,莫焰在人羣見到一人,看背影有幾分眼熟,特別像那晚在東郊劫殺他們的兩人之一,後來的那個幫手。

    還未確認,那人影就被人流衝散了。再看,卻找不到人了。

    人不見了,他又不確定,遲疑了一路,他還是沒和陳穆愉說。

    陳穆愉從皇宮回府後,以天子旨意爲名,將府裏後院給清空了。

    這一日,秦王府、燕王府都收到了晉王府送的美人,更準確地說,是退還。

    因爲那些美人都是秦王、燕王曾經送給晉王的。

    不僅是他們,宮裏的皇后和貴妃,甚至是太后,另外還有一些朝中大臣宗親也收到了晉王府退還的美人。

    還有些人是陳穆愉剛到北疆時,當地的官員和將士因爲各種原因送給他的,現在人在京都,有些不好送還給原主,陳穆愉就直接讓人送出了城,不願走的,要麼去寺廟,要麼送給了手下將士。

    他一系列操作,將大家都看懵圈了,不知道他到底是個什麼意思。

    尤其是秦王和燕王,怎麼也沒想到,辛辛苦苦忙活了幾天,竟然是這麼個結果。

    消息傳到宮裏,天楚帝也是啼笑皆非。

    他是讓他養身體,他倒好,將重點全放後半句了,這是做給他看呢,還是借他的手打他兩位兄長的臉。

    天楚帝將手裏的棋子扔下,想起一事,詢問張德素,“明日就是安國公壽辰?”

    “正是。”

    “可有宴請賓客?”

    “安國公向來低調,今年壽辰亦同往年一般,不準備大宴賓客。”

    天楚帝看着棋盤,思量了片刻,道:“明日,你替朕去一趟安國公府送上一份賀禮。”

    天子祝壽,此乃無上榮光。

    張德素心中微震,面上情緒不顯,“奴才遵旨。”

    天楚帝將棋子撿了起來,“編寫童謠的人可有查到?”

    “還未。”

    他盯着棋盤看了許久才落子。

    陳穆愉將王府的事都處理完,太陽已經完全沉下了。

    莫焰想了半天覺得還是有必要和他說一下下午那人,人還沒進去,陳穆愉就從書房裏出來了。

    還沒等他說什麼,陳穆愉已經先開口,讓他不要跟着了。猶豫片刻,人已沒了身影。

    自從陳穆愉遭遇刺殺後,他變成了全京都人的保護對象。他去沈歸舟那兒都是一個人,再也不用擔心有人對他不利。

    莫焰無事可做,想起了下午看到了身影,幾經思考後,決定去今日那人消失的地方碰碰運氣。

    這日白日裏沈歸舟沒有出門,用過午飯,睡了一覺。

    睡醒時,太陽西沉。

    她躺在那棵杏樹上,看着太陽一點點沉下,知道太陽完全消了蹤跡,才從樹下下來。

    回房之前,她告知雪夕,今晚不回來喫飯,也不必等她,若陳穆愉回來,讓他也不必等她。

    回到房間裏,她換了身衣服,一身茶白色的交領男裝,外面罩了件黑色披風,出門時,手裏還拿了把摺扇。

    她出門沒多久,陳穆愉就回來了。

    聽雪夕說沈歸舟出去了,陳穆愉有些失落。

    聽雪夕不知她的行蹤,他也不好去找她。知道她也是個大忙人,他嘆息了一聲,回到房間,繼續批公文。

    他瞬間感覺自己,就是換了個地方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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