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明月照冰雪 >第772章 白花
    沈歸舟也沒想到會有這樣一幕,跟她們解釋自己今日不算卦了。

    婦人們之前也都在沈歸舟這兒算過卦,覺得她算得很準。後來再想找她,林中小屋卻一直都是關着的。今日沒抱着希望,反而見到了她。

    她們看見石桌上的銀子,看出宋傾畫就是來卜卦的,她們也還記得沈歸舟之前的規矩,不肯聽沈歸舟的推拒和解釋,執意讓沈歸舟給她們卜一卦。

    她們也不要那贈卦,都說可以給銀子。

    她們甚至問宋傾畫,她可有算完,若算完了,麻煩她讓個位置。

    來寒華寺的人,多半都是從京都城裏來的。面上薄的宋傾畫見到這場面,怕被人認出來,不好再問沈歸舟了。

    沈歸舟應付客人的同時,看出了她的緊張,撿起那錠大的銀子,找出空隙對她道:“小姐,若你相信我,你今日的銀子不會白花的。”

    更多的,她沒解釋。

    宋傾畫聽說過算命卜卦的,都不願意跟客人說太多,怕泄露天機,遭到反噬,她也聽出她不會說更多了。

    她環視四周,見下山的人越來越多,便起身告辭了。

    沈歸舟看着主僕二人遠去的背影,抽空將銀子收了起來。

    她在心中替宋傾畫惋惜,這麼聰慧的小姑娘,怎麼就想不開要去追求情情愛愛呢。

    弄得她……今日不想賺銀子都不行。

    宋傾畫一走,客人就在另一條石凳上坐了下來,都沒等沈歸舟問,先一口氣說出了自己的訴求。

    沈歸舟看着她們掏出來的銀子,只能再在心裏嘆息了一聲。

    託宋傾畫那一句‘夫人’的福,沈歸舟這日被逼無奈賺了不少銀子。本來計劃種完樹就回城的她,最後臨近天黑時,才踩着夜幕進城。

    她剛進城,一身常服的陳穆愉就出現在她面前。

    沈歸舟左右看了看,“你來接我的?”

    陳穆愉自然地伸手提過了她手裏的酒,“嗯。”

    沈歸舟擡眼,“……你來很久了?”

    畢竟,她自己也不知道她什麼時候回來。

    陳穆愉喜歡牽着她的手走,這也已經成爲一種習慣,他用空着的手牽起她,天黑了,他也不用擔心他們會被人認出來。

    “沒有。”他牽着她在人羣中慢慢走着,“我回去時,聽雪夕說你還沒回來,就過來了,剛到就看見了你。”

    沈歸舟瞧了他一會,沒去追尋他這句話的真假。

    她和他說了今日遇到了老客人的趣事,算是跟他解釋了回來晚的原因。

    陳穆愉聽她說這些,微有訝異。

    這麼多老客人特意找她,那就證明她卜卦真的很準。

    他想起在南泉縣衙第一次見到她的時候,那時,他一聽她說的那幾句話,就知道她是個騙飯喫的,並不是像縣官說的是個經驗豐富的仵作。

    有了前面那些經驗,他還以爲她算命也是和冒充仵作一樣。

    看來,是他先入爲主了,他在心裏爲自己的誤解向她道了句歉。

    沈歸舟今日賺了不少銀子,心情很是不錯。她將今日賺到的銀子掏了出來,問他,“喫飯了嗎?”

    陳穆愉搖頭。

    他趕在天黑之前回去,就是想和她一起用飯。她沒回來,他自是不會一個人先喫的。

    沈歸舟眼裏有了笑意,將銀子晃到他面前,“我請你喫酒去?”

    陳穆愉看着她的那幾錠銀子,感受到了她的喜悅,沒有客氣,“好。”

    沈歸舟聽他答應,反過來拉着他朝天外來客走去。

    陳穆愉跟着她的步伐,看看她的背影,眼裏也有了笑意。

    天外來客裏,沈歸舟點了不少菜,有一半都是按照陳穆愉的口味點得。

    然而喫飯時,陳穆愉對每個菜是雨露均沾。

    結賬時,除去今日賺的銀子,沈歸舟還另外付了二十兩。

    喫飯時的快樂消散了些,她有了賺錢不容易的感慨。

    陳穆愉見狀,笑問她,要不他付。

    沈歸舟的憂愁瞬間消失不見,豪邁拒絕。

    說了她請,怎麼能讓他付。

    她像個浪蕩子,安撫他,“放心,養你的銀子,我還是有的。”

    陳穆愉已經習慣了她這種話,配合道:“好。”

    走了一步,他順着話問她,“那一直養如何?”

    沈歸舟偏頭,“難道現在不是?”

    陳穆愉淺笑,“是。”

    沈歸舟收回視線,向他打聽,“今日下午可有什麼有趣的事?”

    陳穆愉沒再提之前的話題,同她慢慢講來。

    今日下午,行理館的人同北漠使臣轉達了天楚帝對他們的關懷,同時告知了他們會盟和談一事可以多停幾日,等使臣身體恢復,兩方再繼續談。

    具體停幾日,沒有明說。

    司空曙聽明白了天楚帝的意思,沒再拒絕後者派來的太醫。

    太醫診治後,老臣自己同司空曙以及行理館的人表明,他這老毛病,休息一日就足夠了,不必因爲他耽擱會盟和談的進程。

    他這樣說也不完全是形勢所迫,早上起來,他頭重腳輕,胸悶氣短,很是不舒服。想要支撐,最後卻連房門都沒能邁出去。

    照顧的人忙請了隨行的大夫過來,大夫認爲他這情況不嚴重,應是長途爬涉,還沒休息好,這幾日又太耗費心力所至。可大夫也認爲,他這情況若是養不好,也容易出大問題,強烈建議他今日臥牀靜養,切忌勞累。

    司空曙及其他人知道他這個情況後,過來看他,拒絕了他要帶病上陣的請求。

    同行的人看着他們二人這般,有人想着這兩日天楚不肯退讓的態度,建議這和談的事,乾脆暫停一日。

    司空曙和他都立馬明白了那人的意思,司空曙思考過後,同意了這個建議。

    他看出了司空曙也是想晾一下天楚,他認真忖量了一番,覺得這樣也挺好,可以讓天楚知道,他們並不是那麼急迫,更可以讓天楚清楚,他們是來和談,不是來求人的。

    於是,他也同意了這個建議。

    隨後,司空曙讓人告知天楚行理館,因他身體不適,會談需要暫停一日。

    他在行館休息了兩個時辰左右,身體又好了起來。

    到了現在,那什麼頭重腳輕,胸悶氣短的狀況全都消散了,唯獨還有些乏力。

    他自己覺得這不是什麼大問題,再休息一些時辰,想來也會好起來。

    甚至不用等到明日,他的身體就可以恢復的和之前差不多。

    大夫後來也給他看過,認爲他恢復得很好,晚點再服一服藥,晚上好好休息一晚,明日會談不會有太大的問題。

    司空曙勸不住他,只能向行理館的人表明,同意他的請求。

    行理館的人則勸他放寬心,身體最重要。見他堅持,就答應回稟天楚帝,讓他們靜等後者的回覆。

    太醫替北漠那位老臣做了診治,回去後第一時間向天楚帝回稟。

    那位老臣身體乏累,有些許不適,多休息就好,不是什麼大問題。

    一個時辰後,行理館的人去驛館轉達了天楚帝的回覆。

    天楚帝依舊認爲,北漠使臣的身體最重要,讓他安心休養,其他人亦然,不必約束,有什麼需要,或是天楚照顧不周的地方,儘管提。會盟和談的事,不急於這一時,等使臣徹底養好了身體再繼續。

    正好這些日子,他們可以好好感受一下天楚的風土人情。

    不管北漠人的想法和心情如何,這件事就這樣定了下來。

    陳穆愉憑着自己對他父皇的瞭解,可以斷定,北漠人找的那個藉口,也會讓他父皇暫時不會去找言沐竹要流華。

    當然,他不是徹底改變了主意。

    或許這同時,他也在等言沐竹自己覺悟。

    燕王那邊,他暫時估計是顧不上這件事了。

    大理寺有了新的大理寺少卿,辦事的速度快了很多。

    儘管他們還沒有找到魯田的死因,也沒在參天樓那些人嘴裏問出什麼,但是他們已經將目光轉向魯田那個死在了參天樓的弟弟,向工部及參天樓的人問詢了此事。

    鄧伯行接到旨意後,便立刻加入了此案。

    聽了大理寺查詢到的事情後,他也贊成了高柯將兩起案件聯繫起來的看法及安排。

    魯田的弟弟曾經就在參天樓做工,並且還是參天樓招募的第一批工匠,就算工部打過招呼,其他人也不能說不認識他。

    有人說,不管說多說少,對大理寺來說,就是件好事。

    對大理寺是好事,對工部來說,則截然相反。

    而且,新任大理寺少卿的上任以及對鄧伯行的借調,說明了天子默認了相關衙門對參天樓的臨時封鎖。

    然而,後者並沒有相應地延展參天樓的工期,寬限工部時日。

    這些事情讓工部尚書額頭上一日間就多了一道皺紋。燕王在得知參天樓暫時還不能解封后,因鄧伯行的加入剛放鬆些許的心情又跟着繃了起來。

    工部尚書暫時還沒有拿這些事去麻煩燕王,但照目前這個趨勢,應該用不了幾日,就算他不願麻煩後者,後者也無法只是旁觀了。

    天楚帝指派鄧伯行協助大理寺少卿偵辦此案的旨意傳出後,刑部也有所表態。

    刑部尚書撤回了一些前去幫助大理寺的人,讓此案完全歸於大理寺主導。大理寺有需要,刑部就按照他們的需要去辦事,大理寺若是不需要,他們絕不擅自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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