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明月照冰雪 >第773章 有求
    他壯着膽子問:“阿姐,你真會測字算卦?”

    沈歸舟不答反問:“你也想算一卦?”

    沈星蘊趕忙搖頭,識趣地換了話題,“那宋傾畫可會相信你的話?”

    沈歸舟起身,走到檐廊下的躺椅上坐下。

    沈星蘊跟着她走出去,很有眼力地拿起一旁的扇子給她打扇。

    沈歸舟覺得風力正好,就同他道:“你知道,寺廟道觀裏爲何總是信徒不斷?”

    沈星蘊想了一下,答:“他們相信佛祖和道祖能保佑他們,讓他們得償所願。”

    沈歸舟瞧着蔚藍的天空,眼裏有些輕淺的笑意,“錯了。”

    錯了?

    “他們之所以在那些所謂的神仙面前長跪不起,只是因他們有所求。”沈歸舟聲音淡淡,看着天空的視線未改,“有所求,纔有所信。”

    沈星蘊安靜地分析了一下她的話,頓開茅塞。

    問卦算命和求神拜佛一樣,凡是自願的人,都是先有所求。

    這些人信的,從來不是神佛,而是走投無路,需要一種寄託。

    從攔宋傾畫人問卦的那一刻開始,她信不信這些虛幻的東西都已經不重要了。

    “我明白了。”沈星蘊站起身來,“我去幫幫她。”

    讓她早日參透阿姐送給她的玄機。

    沈歸舟沒有攔他,任由他跑走。

    沈星蘊一溜煙沒了身影,過了一會,雪夕過來給沈歸舟收拾房間,順便和她說了一些飛柳的近況。

    說起飛柳,雪夕又同沈歸舟講了一件趣事。

    前日,雲澤委婉地向她打聽,飛柳什麼時候回來。

    沈歸舟笑了,“飛柳沒有給他寫信?”

    雪夕在心中同情雲澤,她們飛柳是幹大事的女子。

    “沒有。”

    那雲澤打聽也就不奇怪了。

    雪夕也爲那兩人操心,徵詢她的意見,“下次去信給飛柳的時候,小姐提示她給雲澤寫封信?”

    這是小事,沈歸舟沒有意見。

    她用手枕着頭,看着太陽慢慢爬高。過了好一會,她輕聲開口,“快了。”

    大理寺有了辦案的思路,做起事來,效率高了很多。

    新的大理寺少卿剛上任,不想辜負天子的厚愛與信任,其他人也知道他們大理寺現在處在一個很微妙的位置,他們不想得罪任何人,更不想讓人有機會詆譭大理寺,上下一心,都卯足了勁參與偵破。

    事實證明,這種勁頭也是非常有用的。

    他們花了一整天的時間,還請了刑部的人幫忙,向與參天樓有關的人都問詢了一份筆錄。

    大理寺少卿、協辦此案的鄧伯行均親自與其他人一起整理研讀這些筆錄,忙到凌晨時,終於發現了幾個人的筆錄有可疑之處。

    翌日一早,大理寺少卿高柯就讓人將提供那些筆錄的人都請到了大理寺,與鄧伯行一道,親自又問詢了他們一遍。

    那些人雖然早就經過一些人的提醒,一直記得只說自己該說的。但是,他們終究是無法玩過兩個專門喫這碗飯的老資歷探案人,被他們套出了不少話。

    從這些人的話中,大理寺確認了一件事,魯田的弟弟魯堂發生意外之前,和參天樓一個叫鄭起的監工發生過幾次衝突。

    高柯立即向下手詢問了鄭起。

    這一問,巧了,此人暫時就扣押在他們大理寺。

    刑部第一日在參天樓查證時,覺得鄭起可疑,將人給暫時扣押了。後來,刑部再復問他時,他態度十分不好,一身痞氣,非常囂張,拒不配合刑部問話。刑部的人最討厭這種人,又扣了他一日。

    下午,刑部尚書吩咐撤人時,也讓刑部將暫時扣押的人全部移交給了大理寺。高柯知道刑部的意思,也懂得他們的顧慮,沒有爲難他們,將人都接下了。

    這些移交的人中,就包括這個鄭起。

    高柯即刻讓人將鄭起提了過來,看過刑部記錄的後者案卷後,他先向鄭起詢問了魯田之死的事。

    鄭起的回答,和刑部記錄的一樣。

    不清楚、不認識、不知道。

    問到第三個,鄭起就不耐煩起來,質問高柯自己什麼時候能走,又質問他們,人又不是他殺的,憑什麼扣押他。

    要說他有什麼大錯,好像也沒有。就是,這個態度,讓人覺得挺憋屈的,就像是在藐視他們。

    短短一刻鐘下來,高柯知道刑部爲什麼那麼形容他了。其他人在旁邊聽着,也明白了刑部單純地想要再扣押他一日的想法。

    別說刑部,面對這樣的人,他們也挺想這樣做的。

    當然,這只是他們的想法。

    他們喫得是朝廷的俸祿,幹得是洗冤爲民的事,自是不會只憑喜好做事。

    他們也相信,刑部扣押他,不是因爲他藐視了他們,而是因爲,他藐視了他們代表的朝廷律法。

    同時,也肯定是真的覺得他可疑。

    他這個一問三不知的態度正好亦是佐證。

    高柯看他這個態度,也沒有繼續再詢問他魯田的事,將問題過渡到了魯田的弟弟身上。

    乍聽這人,鄭起藐視他們的神情閃過一絲不自然。

    高柯看見了,乘勝追擊。

    鄭起說得和其他人沒有太大區別,在高柯問起他們的衝突時,他雖不耐煩,卻也回得條理清晰。

    一口咬定,那是魯堂做事偷奸耍滑,手藝太差,他看不過去,才說了他兩句,他們沒有私人恩怨。

    高柯又問了他那起意外,他的回答也沒有任何問題。

    高柯沒有從他嘴裏問出什麼,也不着急,將精力轉向了平日裏一直跟在他身邊鞍前馬後的人。

    至於他這個人,大理寺也沒有放。

    他的回答滴水不漏,其他人的心理就沒有他這麼好了。

    高柯調用了大理寺最有經驗的審訊人,衆人一起努力,很快就從這些人的嘴中推斷出一件事。

    鄭起和魯堂起衝突,並不是他自己說的那般,都是爲了差事。

    實際上,就是他單方面地看不慣魯堂,總是時不時地找對方麻煩。

    關於那起意外,他們也說是意外。

    審訊的人卻看出,有兩個人說這事的時候,情緒有些不對。

    他們短階段的目標不在這個上面,就沒有逼這些人太緊。他們用得到的消息,再次向參天樓的匠人及周圍的人打聽問詢。

    經過幾輪的反覆盤問,查漏補缺,有一人說漏了嘴,透露出魯田曾經來過參天樓,詢問他弟弟死時的情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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