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穆愉重新拿起了筆,沒再回應,算是默認了他所說的。
這就好!
九皇子替陳穆愉繃着的那根弦,徹底放開。
下一瞬,他發現自己腳蹲麻了,站起來舒緩了一下筋骨。
腳上緩過來後,他又湊到陳穆愉跟前,整的神祕兮兮的,“哥,我最近聽說了一件很有趣的事,要不要說給你聽聽。”
陳穆愉不喫他這一套,眼都沒擡。
九皇子不甘心,“哥,你就不好奇是什麼有趣的事?”
陳穆愉寫字的動作飛快,用行動告訴他,他一點也不好奇。
九皇子垂頭,喪氣了一息,上半身又前傾了一些,“是一件和大皇兄有關的事情。”
陳穆愉仍舊沒給半點反應。
這都沒興趣?
九皇子看着他那流暢的運筆,有些不明白了。
不是說,好奇心這個東西,人皆有之,爲什麼他就從來沒在他這哥哥身上看到過。
既然他不好奇……那他就直接告訴他吧。
九皇子一邊說,一邊留心着陳穆愉的反應,“我聽說,大皇兄病了,最近一直偷偷求醫。”
病了?
偷偷求醫?
什麼病要偷偷求醫?
陳穆愉擡起頭來。
九皇子樂了,他就知道,這件事他哥一定有興趣的。
“我知道,你一定好奇,他得了什麼病,爲什麼要偷偷求醫。”
陳穆愉沒有否認,也沒有催促。
九皇子見他來興趣了,也不賣關子了。
他放低聲音,慢聲道:“因爲,他不好意思。”
話一說完,他自己兩腮憋得鼓了起來。
一息不到,他忍不住笑出聲來。
不好意思?
什麼病,還不好意思?
陳穆愉看着笑得像個傻子一樣的九皇子,覺得他才更像是有病。
九皇子見他眼神,想收住笑容,可他話一到嘴邊,就又笑了起來,實在無法控制住自己。
陳穆愉也懶得理他了,任由他先笑,低頭又繼續忙自己的事。
九皇子笑了好一會兒,見陳穆愉已經將他無視,他才趕忙收斂了笑容,跟做賊似的左右看了看,確認環境安全,才湊過去捂着嘴透露道:“大皇兄他,他,呵呵。”
他一張嘴就想笑,差點將唾沫弄到陳穆愉臉上。
此事也體現出了陳穆愉的涵養對他的愛護,他都這樣了,他也沒將他給扔出去。
嘴瓢了兩次,九皇子終於將話給說完整。
“大皇兄他有隱疾。”
隱疾。
陳穆愉重新擡起眼睛。
九皇子進一步做出解釋,“就是那個。”
陳穆愉明白過來了,有些許訝異。
他面上情緒未顯,也不影響九皇子想要和他分享的熱忱。
“大皇兄怕被人發現,不敢找御醫。就偷偷的在民間找大夫,他都已經偷偷找了兩個月的大夫了,可是都沒用。”
笑過之後,九皇子想着他那大皇兄年紀也不算太老,同爲男人,他又有那麼一點點同情他。
哎呀,他發誓,他真的不是幸災樂禍,就是有點控制不住自己。
陳穆愉看着他扭曲的表情,不知道該說他什麼。
“你聽誰說的?”
九皇子回得很認真,“據說。”
陳穆愉一時無話。
九皇子揣測道:“據說,現在還沒治好,估計以後也都治不好了。”
陳穆愉沒跟他討論這個,叮囑他,“這種事,你聽聽就算了,以後不要再說了。”
九皇子領會了他的意思,小聲道:“我沒跟其他人說,就是跟你說。”
陳穆愉看着他,沒說話。
九皇子乖巧道:“哦,我知道了。”
九皇子離開後,書房裏重新安靜下來,陳穆愉沒有將他說的這件事放在欣賞,專心忙着自己的事情。
半盞茶後,陳穆愉腦中又迴響起九皇子說的‘兩個月前’。
這件事,以前從未聽說過。
不知道爲什麼,他突然就想到了沈歸舟。
這件事,不會和她有什麼關係。
這個想法一冒出來,他又覺得荒唐,被自己的天馬行空給弄得想笑。
她沒事整大皇兄幹什麼。
肯定是他想多了。
他笑着搖了搖頭,將這個荒唐的想法驅逐掉,沒有再將這事放在心上。
沈歸舟聽完燕王被禁足的消息後,帶着雲澤溜達出了王府。
拐過王府面前的路口,她就放雲澤去找飛柳了,自己一個去了茶樓聽說書。
在常去的茶樓坐了一刻鐘左右,雪夕也過來了。
雪夕和她已有幾日不見,一進門先上下將她看了一遍。
見她沒瘦,她才放心地坐了下來。和她說着這兩日外界發生的事情。
這些事沈歸舟在晉王府都聽說過,但是她還是聽雪夕又說了一遍,對比看有無不同或者遺落之處。
聽雪夕講完了所有的事情,沈歸舟出聲問道:“賀峻真的是自殺的?”
“仵作已經驗過屍,確認他是自殺的。屬下也已經去看過屍體,沒有異常。”
沈歸舟握着杯子,看着樓下的說書先生。
雪夕看出她在思考,“小姐是覺得這事有蹊蹺?”
蹊蹺說不上,只是覺得賀峻這心理承受能力太差了些。
他難道不知,他現在自殺,只會變相坐實安國公府的罪名。
可既然陳穆愉的人和雪夕都去驗過了,那應該不會弄錯。
雪夕主動提議,“若是小姐覺得有異,屬下再去查看一趟屍體。”
“沒事,不用了。”
想來是她想多了,死了就死了,這不是一件壞事,就不必再折騰了。
“是。”
說完這件事,雪夕給了她昨日收到的言沐竹的來信。
言沐竹那邊來了消息,若是不出意外,今年他是不會回京都過年了。這些日子,他不在京都,囑咐她萬事小心,好好照顧自己。
沈歸舟本想給言沐竹回封信,但想起自己那狗爬一樣的字,還是放棄了這個想法,讓雪夕代勞,告訴他,自己一切安好,不必掛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