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明月照冰雪 >第875章 家宴
    除夕宴設在海清殿,開宴的吉時是早已定下的,陳穆愉到地方時,離宴會開始不到半盞茶的時間,算是踩着點到的。

    今日參宴的其他人,很多人都已經到了。他一進來,不少人都看了過去。

    近日怡嬪的心情依舊不佳,秦王事忙,秦王妃便先他一個時辰進宮,陪怡嬪說話解悶。

    彼時,她也已經盛裝坐在了秦王的身邊。

    只不過,她看上去,精神好像比怡嬪還要差些。

    陳穆愉上前給他們夫妻見了個禮,其他人起身紛紛朝他見禮。

    陳穆愉對這一大家子兄弟姐妹說不上親,但也不算差,病了大半年的十公主看到他和九皇子過來很是高興,連忙上前找他倆說話。

    陳穆愉暖心關心了十公主身體,十公主聽說他最近這半年身體也很是不好,見到他立時有一種難兄難弟的親切感,對他更是親近。

    秦王和秦王妃就坐在一旁,十公主忙着和陳穆愉說話,和他們剛纔進來時的拘謹有着很大差別。

    他們像是被無視了,這場景襯得周圍的氣氛有點奇怪。

    秦王想要和陳穆愉說點什麼,也插不上嘴。

    怡嬪如今不是貴妃,天楚帝亦好久沒去她那裏了,她便也難得有自知之明地早早入席了,看着這一幕,她手指用勁,扭了一下手上的手帕。

    以前她也沒見這十公主和陳穆愉這麼親近過,如今她這樣,是得了德妃暗示,以爲他會贏過她兒子,巴結他嗎?

    她瞥了一眼德妃的位置。

    那個位置如今擺在了她的前面。

    不僅是德妃,就連已經成了擺設的賢妃現在也坐在她前面,這讓她心中更是氣悶。

    德妃還沒來,她捏着手帕的手握得更緊,眼神挪動,刀了一下一旁的賢妃。

    賢妃本來靜靜地坐着,突然感到些許不適,一擡頭,撞上怡嬪陰鷙的目光,心裏一怵,不明所以。

    雖然她不再是以前的王貴妃,可賢妃對她的脾氣秉性印象深刻,不敢和她多對視,又快速低下了頭。

    她這膽小懦弱的樣子,看得怡嬪心裏總算好受了些。

    她如今不是貴妃又如何,她是陪了陛下幾十年的人,寵冠後宮多年,她還有個優秀的兒子,仍舊比這些女人都要風光尊崇。

    得意過後,賢妃的膽小,也讓她覺得有些無趣,將視線挪開了。

    這一挪,看到了玲修儀。

    去年的除夕宴連個位置都混不到的人,今日坐在了她的對面。年輕可人的臉,和她今日在銅鏡中看到的自己截然不同。

    腦海中陡然冒出一句話,色衰而愛弛。

    看到這玲修儀,怡嬪剛緩過來的心情急轉直下。

    她那手帕纏在了手指上,無意識的越纏越緊,似是要將手指給絞斷。

    指間充血時,繼後過來了。

    她是一個人來的,天楚帝並未和她一道。

    今日她的兒子遠在嶺南,她的臉上依舊是一國之母的端莊大氣,一如往昔。

    她好像沒有受到燕王被遣離京都一事的影響,和情緒不穩定的怡嬪形成鮮明的對比。

    衆人起身給她見禮,她臉上帶着和婉的笑容,還是以往那個皇后。

    衆人還未落座,天楚帝也來了。

    他特意提早離開了明崇殿,在中途等侯着太后,同她一道進來。

    他的身邊,還有一個德妃。

    梁王夫婦跟在他們身後。

    通稟聲一響,衆人又趕緊轉身站好,恭迎他們。

    德妃扶着太后,跟在天楚帝的身邊,也成了衆人矚目的焦點。

    她處的那個位置,往年站得都是繼後。

    這樣一來,先他們一步到來的繼後,好像沒了端莊高貴,還顯得有點淒涼。

    怡嬪擡眼瞅了一眼繼後,看她正盯着德妃看,嘴角漾起一抹弧度。

    她讓她不好過,又以爲自己能好到哪裏去。

    她轉而看向秦王,眼裏神色柔了下來。

    雖然她不是皇后,但她有個出色的兒子。他未來,很有可能是太子,是帝王。

    而她的兒子,已經被陛下厭棄了。

    她想讓她兒子壓她兒子一頭的想法,再也不可能實現。

    繼後的確看了德妃一眼,但她心境也很快恢復過來,面上情緒未顯,和衆人一樣,給天楚帝和太后行禮。

    各自行禮之後,天楚帝扶着太后入坐,自己也坐了下來,吩咐其他人落坐。

    須臾之後,宴席開始。

    這日除夕宴沒有宴請羣臣,天楚帝講話的環節卻沒有少。

    他嘴上說這是家宴,他也不多說,一開口,滔滔不絕,過了一刻鐘左右,他才停下來。

    宮宴複雜而刻板,莊重中又是掩蓋不住的枯燥。

    參宴的人,年年都是那些人,宴會的流程,也和往年不會有什麼不同。

    大冬天的,好幾個時辰的宴席,也不可能有一道熱菜。

    於是,這除夕宴,即使歌舞不斷,也容易讓人覺得無聊。

    陳穆愉看着席上的那壺九疑仙,想起了沈歸舟。

    不知道她現在在幹什麼?

    可有喫年夜飯了?

    海清殿內美人翩翩起舞,樂聲婉轉,音律悠揚,陳穆愉卻望着那壺酒,心不在焉地發起呆來。

    上次她爲了這酒,委屈自己跟他進宮。他今日若是將這酒給她帶回去,她或許會高興。

    他應該找個什麼理由,將這酒給帶回去?

    這晚,除了敬天楚帝的酒,他就敬了太后酒,別人給他敬酒,他都以身體不適推辭了。

    繼後沒有喝到陳穆愉敬的酒,她提的那杯酒,她也不知道他喝沒喝。聽他以身體不適爲藉口作爲推脫,她想起了來海清殿之前的事。

    她對陳穆愉這種不尊重她的行爲,從不滿變成了憤怒。

    她按下惱怒,就着陳穆愉的話關心起他的身體。

    不是說他的病已經無礙,怎的身體還是不適,可是太醫未用心云云。

    她雖是繼後,言語上表達的卻都是真情實感。不知道的,還以爲她就是陳穆愉的親生母親。

    有心之人,但凡細聽她的那些話,又能聽出別樣的意思來。

    她在質疑陳穆愉的那句身體不適。

    繼後進入朝陽宮後,元后獨子陳穆愉言語之中對她還算恭敬。

    做起事來,則完全是另一回事。

    除去一些必要場合,或是偶然遇到,陳穆愉從來不會去朝陽宮給她請安見禮,明目張膽地無視她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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