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明月照冰雪 >第922章 立儲
    陳穆愉望着那一堆摺子,看到了沈歸舟窩在椅子上邊喫東西邊看話本子的愜意情景。

    他無聲淺笑,甩了甩手腕,只能認命地提筆繼續。

    接下來幾日,御書房的摺子都是陳穆愉批的。先前還偶有些拿不定主意的,需要向天楚帝請教,很快,他就都能處理了。

    前面三日,天楚帝會去看一下他做事,在旁把關,三日過後,他不再坐在他對面看着他,聽了太醫的勸告在明崇殿安心養起病來。

    這些日子,陳穆愉都宿在含章殿,沒有時間出宮。疾風剛過,恐有餘勁。收不到沈歸舟的訊息,他也沒有立馬去聯繫她,兩人默契地暫斷了聯繫。

    秦王及秦王府的人全被關押在大理寺,大理寺每日都會將秦王的消息報到陳穆愉那裏去。

    陳穆愉知道,這些消息,天楚帝必然也是知曉的。但是,他偶爾還是會找機會和天楚帝聊一下秦王的近況。

    天楚帝每次聽到秦王的事情,臉色都不是很好,他也一直沒有說,要怎麼處理他。

    大理寺卿鄧伯行想到去年江南六縣的那場秋澇,以及天楚帝最後對這件事的處理,就想勸天楚帝早點處置秦王。

    但這事他也只是想想,他早已不是剛入朝堂的少年,年輕氣盛,眼裏容不得半點沙子,官場打滾多年,他很清楚許多事情都不能盡如人意。

    歐少言已經同他說過陳穆愉的難處,並向他致以了歉意。實則,後者能夠保下隋啓初,他已很感激,沒有遷怒陳穆愉。

    其實,當初歐少言暗示他支持晉王去江南之事,這段日子他察覺到了,他可能存在私心。

    即使如此,他也沒有後悔自己當初的決定。

    相反,他覺得晉王若是能成爲未來的天子,定會是個好君王。

    天楚帝沒有發話怎麼處置秦王,他也沒有多嘴,並按照晉王的意思,給足了秦王和秦王妃體面和尊重。

    秦王絕食了三日,陳穆愉試問了天楚帝后,見天楚帝沒有明確反對,便讓鄧伯行安排秦王和秦王妃見了一面。

    秦王見過秦王妃後,改變了主意,沒再絕食。

    安心休養了五日,天楚帝的精神好了很多,召見了白理文還有另外兩名翰林學士。

    翌日早朝,頒發了設立陳穆愉爲太子的詔書。

    這份詔書比大家想得要來得遲,也比大家想得要來得早。

    不過,秦王逼宮敗露後,就意味着這太子人選沒有了懸念,先前沒有聽到消息的,稍微驚訝了一下也很快適應了。

    那些從天楚帝上位就開始操心天楚的以後,整日裏唸叨着穩固江山社稷的老臣也放下心來。

    這個太子,亦是大多數人樂意見到的。

    如此,這便是件大喜事。

    被陰霾籠罩了幾日的大殿,氛圍轉變,之前都不敢大聲說話的諸多朝臣陸續討論起設立太子的盛典之事。

    晚上,三更的打更聲已經敲響多時,沈歸舟還坐在窗戶旁點燈熬油地看她的話本子。

    陳穆愉通過沒關的窗戶落入了屋內,站在她面前。

    沈歸舟往窗外看去,有些納悶。

    他們這一個兩個的,是都覺得她這屋頂比地上好走。

    陳穆愉走過去,五官漸漸出現在燈火之下。

    他也看清了她的神情。

    別說欣喜,連意外都沒有。

    不用問,看來這些日子,是一點都沒想起他。

    他先開了口,半開玩笑半認真道:“沈歸舟,我開始有點懷念以前那個整天想着算計我的人了。”

    換個思路想,至少那時她是有想着他的。

    沈歸舟沒有覺得尷尬,應答如流,“能夠理解,人都喜歡惦念自己得不到的。”

    陳穆愉被她逗笑了,低下頭仔細看她。

    寂靜的房間裏,兩人一個站着,一個坐着,映出來的影子,像是炎炎夏日的清風。

    陳穆愉俯視着她,發現一段日子不見,她又瘦了很多。

    他附身將她手裏的書抽了出來,看向書封,“你又熬夜看這種書?”

    這種書?他是歧視它嗎?

    “這種書怎麼了?”

    陳穆愉識時務地改口,“……沒怎麼,挺好的。”

    他將書放在了一旁,將她拉了起來,“不過,書再好看,也要注意休息。”

    沈歸舟實話實話,“我要是睡着了,你現在來,我還得再爬起來。”

    剛睡就又要醒,那還不如暫時別睡。

    陳穆愉動作微滯,眼尾有了欣喜,“你在等我?”

    沈歸舟坐起來,她話裏有這個意思?

    陳穆愉將她的反應當作默認,剛纔那一抹小小的失落,剎那消失不見。

    陳穆愉在她旁邊坐下來,“你知道設立太子的事了?”

    設立太子,是一國大事,亦是九州大事,詔書一下,自然是廣詔天下。

    現在京都城外的人估計都知道這件事了,沈歸舟自然是知道的。

    陳穆愉問完這句話自己也覺得有意思。

    雖然她已經知道,他還是想來親口和她說一下這個事情。

    畢竟,這是她最在意的。

    “設立太子的詔書今日已下,典禮定在了下個月,具體的日子,欽天監那邊還在測算,明日應該能出來。”

    一個月對於籌辦一場皇家盛典來說,倉促了一些。

    但是,欽天監那邊說,下個月有兩個好日子,下個月之後,未來三個月都沒有更好的日子。

    再往下等,時間就太長了些。

    一個月要籌辦一場皇家盛典有點難,真有這要求,也不是做不到。

    天楚帝便將日子定在了下個月。

    “三日之後,我就要搬去東宮了。”

    說這句話的時候,陳穆愉特意留心了沈歸舟的反應。

    她什麼反應也沒有。

    只是用眼神表示自己知道了。

    陳穆愉撈過她的手把玩着,重複剛纔的話,“沈歸舟,我要搬去東宮了。”

    這不是早晚的事。

    沈歸舟看向他,用眼神問他,然後呢?

    陳穆愉提醒她,“我要是搬去東宮,就不能再隨便出來了。”

    沈歸舟還是沒反應。

    陳穆愉補充,“你就很難再見到我了。”

    沈歸舟回得自然,“那我也幫不了你。”

    這又不是她的命令和要求,他有想法她也不能怎麼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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