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圈還沒掃完,見到她旁邊還擺着一個酒瓶,看着像是還沒有喝的。
莫焰想起了範庸醫對她的叮囑,腳不動聲色地往那邊挪了一下,到了酒壺旁邊。
他在那裏站了須臾,覺得風太大,想要挪換個角度站着。
他沒有注意腳下,這一挪腳,不小心踢到了那壺酒,酒瓶被踢倒,咕嚕咕嚕往下滾。
莫焰站在那裏,躺着的沈歸舟想要伸手撈夠不着。
兩人一躺一站,看着它滾下屋頂,隨即聽到‘砰’的一聲,從下面傳來,甚是清脆。
沈歸舟擡頭,莫焰朝着那壺酒掉落的方向,用很是無辜的聲音道歉,“抱歉,天太黑了,沒注意到。”
沈歸舟沒有從他這句話裏聽出任何的愧疚。
她大人有大量,不和他計較,“無礙,一百兩。”
莫焰回望向她。
沈歸舟好耐心地解釋,“這壺酒,一百兩銀子。你可以給銀票,也可以給銀子,暫時沒有錢的話,可以先賒賬,你明日再給送過來。”
莫焰瞪了她一眼,當做沒有聽見。
上次沈歸舟請他,他也不坐。
這次沈歸舟還沒說什麼,他自己在她旁邊坐了下來。
“殿下想來見你的。”他也看着前方的天空,告訴她道:“但是他近幾日事情多,實在脫不開身。”
沈歸舟手裏的酒喝完了,將酒壺倒了過來,也不能再倒出一滴酒。
她的心思都在酒上,沒顧得上回話。
莫焰見她半天也不說話,乾脆直接問她,“你有沒有什麼話要我帶給殿下?”
沈歸舟擡眼,一臉迷茫。
“什麼?”
莫焰被她氣到,沉默地看着她。
沈歸舟被他看得有些不好意思,回想了一下,想起了一點,“哦,沒事。你讓他不必來,忙他的事就行。”
酒真的沒有了,沈歸舟雖然不捨,還是將酒壺給放下了。
莫焰聽着,想說些什麼,張嘴又不知道說什麼。
沈歸舟也只有這句話,多的一個字都沒有。
她將雙手枕在了腦後,望着夜空,沒酒喝了,便專心賞月。
這個事情,他知道她應是早已清楚了的,可坐在這裏,還是想和她說一聲。
“嗯。”
這事,剛纔沈星蘊和沈歸舟說了更詳細的,這事和她也沒什麼關係,她便只是嗯了一聲,表示自己有在聽他說話。
莫焰聽着她這一聲敷衍的回答,眼皮微不可見地動了一下,心情一時有些奇怪,說不上來的壓抑。
以前他嫌沈歸舟煩,後來他漸漸發現,沈歸舟的話實際上並不多,重回京都之後,她甚至變得有些沉默寡言。
他不說話,沈歸舟也沒有話說。
兩個人誰也不說話,周圍氣氛一時有些怪異。
再坐一會,似乎又還好。
習慣了,莫焰索性也不努力找話說了。
兩人又在屋頂上坐了好一會兒,誰也不干擾誰。
直到隔壁那條街上傳來打更的聲音,發呆的莫焰醒神,道:“我不會感激你的。”
沈歸舟也在發呆,驟然聽到他這話,反應遲緩了一息。
過了一息,她再次發出一聲鼻音,“嗯。”
她從沒想過要他感激她。
他是他,她是她。
莫焰睫毛抖動了一下,彆扭說道:“以後我還是會討厭你。”
沈歸舟這次反應沒有遲緩,“好。”
她回得這麼快,這麼幹脆,反讓莫焰不知下句話怎麼說。
沈歸舟盯着夜色看久了,眼睛有點累,閉上了眼睛休息。
莫焰憋了許久,側過目光。
“你……”
一個你字,他拖長了尾音,後面的半天也沒出口。
拖的時間太久,惹的沈歸舟都睜開了眼睛望向他。
莫焰沒再遲疑,一口氣問出了心中的疑惑。“那份聖旨,爲何只提到了浮柳營,只爲他們正名?”
沈歸舟反問:“這不就夠了?”
“……”
這當然不夠。
莫焰不知她是以怎樣的心情說出這句話的,“那你呢?”
他想要看穿她內心的想法,他盯着她瞧了一會,卻什麼也沒看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