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弈停在善化縣一條街道附近,那裏有一處抄手小鋪,一位身穿布衣的大娘在店門口忙活,竈臺上飄出濃濃香味,沈弈嚥了咽口吃了雖然他剛剛吃了一顆桃糖。

    他正想上前,旁邊卻有一道甕聲甕氣的小孩聲音響起。

    “喂,小乞丐,你剛剛掏出的玩意是什麼好喫的?”

    沈弈一開始還不知道他是和自己說話,直到一位穿着乾淨棉衣,看模樣五六歲的小胖子擋在他的面前,昂着下巴臉上不耐煩的又說了一遍。

    沈弈皺眉,雖說自己穿的說不上乾淨漂亮,可也沒有多邋遢,可這人張口閉口就是小乞丐,着實讓他不喜。

    可沈弈還是選擇耐着性子解釋,畢竟這小胖子旁邊還有一位穿着麻衣像是僕役護着,虎視眈眈地盯着自己。

    “這是糖。”

    秉持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沈弈取出包袱裏,露出其中被包裹的小塊桃子糖。其實他也沒想到包袱裏還準備了之前他做的數十枚糖,實屬意外之喜。

    “糖?”小胖子盯着這晶瑩剔透還有一些粉紅的玩意,嘴裏唸唸有詞。

    “嗯。”

    沈弈本以爲滿足了小胖子的好奇心就沒事了,可沒想到對方趁他不注意,跳起來想把糖搶走。

    幸虧沈弈及時把糖又塞會包袱,他有些不可置信:“你連乞丐的東西都搶?”

    “嗚嗚嗚”

    可那小胖子明顯不是一個講道理的人,眼看自己沒搶到,就倒在地上扯着嗓子嚎啕大哭。

    沈弈眼看着路人被哭聲吸引過來,而那個小胖子一見來人還越哭越起勁,就有些想笑。

    他旁邊那位僕役一看自家少爺被欺負了立刻惡狠狠對沈弈罵道:“你這乞丐,怎麼這麼不識擡舉,我家少爺想要的東西,就沒有得不到的!”

    只見他挽起麻袖,上前動手去搶,卻被沈弈像個泥鰍一般躲過,還被對方用腳一掃,身體失去平衡,摔倒在地。

    僕役哪裏會想到,自己會打不過這小孩,如今摔了個四腳朝天,一想到讓小公子丟了面子,回去定會被主人辭退,他就氣急敗壞罵道;“你個狗東西,知道離月沈氏嗎?那是你這小小乞丐這輩子都惹不起的人!”

    --

    善化縣衙

    “伯言,放衙了,別看這些公文了,你不是還要買幾斤豕肉嗎?再晚些就收攤了。”

    一位穿着青衫的男子對着一旁穿着相同官服的好友勸道,如今整個衙裏還在辦公的只有面前這位爺了。

    “再等等,還有些沒看完。”

    被勸的是位蓄着一字胡,相貌普通但臉上卻有一些愁苦的中年男子。

    他緩緩開口嘆了一聲:“善化縣就是取善於教化的意思,可新朝建國才十年,咱們縣出的學子是越來越少了。你看,今年的縣學人數還沒有十人,這叫什麼事啊!”

    旁邊的那位同僚滿不在乎地說;“管他哩,該煩惱的是上頭的老爺們,跟咱們這些小吏有甚的關係,就算天塌下來了,咱們也丟不了這身行頭~”

    沈伯言還是心情鬱悶,嘆道:“縣令大人越來越不管事了”

    相熟的同僚寬慰道:“大人那脾性你又不是第一天知道,習慣就好。”

    “可,可是他食君之祿”

    沈伯言話才說一半,就急急被打斷。

    “反正咱們的俸祿是大人賜的,做好自個的分內之事便好,小心隔牆有耳!”同僚臉色嚴肅。

    沈伯言還欲再說,那同僚擺了擺手:“你還只是個禮部典史,就愛操這個心,不如多想想什麼時侯漲俸祿。我老孃前些日子還跟我說,問問伯言什麼時候要個孩子,你也娶妻這麼多年了,也該有了個孩子承歡膝下了。到時侯,又是一筆不小的耗費!不說了,我要回家陪囡囡了,她前些日子剛會叫爹。”

    同僚離開時,又說了一句:“伯言我知道你還在爲當年的事懊悔,可人是要向前看!你還有兩個阿弟,一切都會過去。”

    沈伯言張了張嘴,最終什麼也沒說。

    他有些迷茫的走出了縣衙,擡頭望了一眼昏沉沉的天空,重重地嘆了一聲。

    “這是咋了,發生什麼事,前方是誰家的娃子在哭?”

    “不曉得了吶,走,看看去。”

    沈伯言本來走在半路上,突然看到前方熙熙攘攘的圍了一羣平頭百姓,他皺了皺眉,心想那些巡邏的衙役都沒有當差的嗎?

    沈伯言本來不想管這閒事,可聽見一道刺耳的哭聲,又是誰家的孩子跟大人走散了想到這,他毫不猶豫的上前,而周圍的百姓看到他這一身青衫,都有些惶恐的避開了。

    “你個窮乞丐,這麼這般不識好歹!”

    沈伯言剛靠近,就聽到這句話,臉色有些不好。

    他先看到的是一位穿着麻衣粗布的白淨少年,雖看不見臉,但是對方的背脊挺拔,給沈伯言感觀很好。

    而反觀於他涇渭分明的另一邊,是一個小胖子在滿是土的地上打滾,只能依稀地看出來身上的衣衫它曾經是白色,而罵出那句的就是他的僕役。

    可,相比於那位白淨少年,那個小胖子好像更像乞丐。沈伯言怪異地看着這滑稽的一幕。

    沈弈心情十分不妙,因爲他被二個傻子攔着,離自己不到五米遠的抄手小鋪,卻被一道又一道的身影攔着,直至徹底看不清。

    “我最後說一次,這是我的包袱,我是絕對不會把它給你們的。”沈弈緊緊地抱着包袱,雙眼警惕地盯着他。

    那小胖子大概是哭夠了,艱難地爬了起來,指着他說道:“誰說那是你的包袱,明明是我的,是你偷了我的!”

    一側的沈伯言看到小胖子,有些喫驚,這不是沈俊嘛。不是說他給他家兄長去縣學當書童了嗎?怎麼不見他兄長?

    聽到這顛倒黑白的話,沈弈算是真的氣到了,並且圍觀的老百姓居然還真有不少相信的。

    “是啊,說不定是這乞丐趁着那家人不注意偷的,然後現在被抓到了。”人羣中有人故作聰明的說道。

    “那他怎麼偷到手的?”有人不解。

    “那誰知道呢。”

    沈弈剛進城的欣喜此刻蕩然無存,他面無表情任由那些毫無根據的惡意揣摩過耳,只淡淡地問道:“既然,你說這是你的包袱,那你說說看,這包袱裏面有什麼?”

    “糖!”小胖子毫不猶豫的答道。

    “還有呢?”沈弈接着問。

    小胖子嘴張了又張,說不出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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