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了,沈大人,我家夫子才疏學淺恐教不了二位公子,還是請您另尋他處吧。”

    隨着門被關上的聲音,四人的臉上止不住的失望,這已經今天鎮上拒絕他們入學的第三家的學堂。

    “這哪裏是他們才疏學淺,我看分明就是不想讓我和阿無讀書!”許作憤憤不平地說道,因爲長期的奔走,他的腳受不住了,一氣之下不顧形象的蹲在路旁邊。

    沈伯言面上也有幾分難堪,他明明前些天和這幾家的夫子說好了的,結果今天一看,一個生病、一個不在家、一個不合適,他也真的是頗頭疼。

    沈仲行不解地問道:“爲什麼臨到頭了,卻有這麼多巧合,難不成是有人使絆?”

    這話倒是讓沈伯言臉色一變,他一下子就想起來了兩天前縣衙主簿意味深長地跟自己說了一些牛頭不對馬嘴的話,當時自己還沒有反應過來,可現在在官場浸泡了多年的沈伯言哪裏不知道這就是那位大人給自己的下馬威。

    主簿,一縣之長,主管戶籍、緝捕。一位正九品的朝廷命官本來和沈弈這不入流的小吏應該沒有任何衝突,可雖讓沈文勾搭上了他呢。

    想到了最近縣衙流傳的沈文把纔剛滿十五的長女嫁給了五十歲的主簿當小妾,本來他還嗤之以鼻,如今恐怕早已過門了。要不然和縣令一樣不管事的主簿爲什麼會和自己這個勤勤懇懇給他們擦屁股的“好工具”過不去?

    少頃間,沈伯言心思百轉千回,然後轉頭對着他說道:“說不定還真的有人使絆,不過目前我們需要找到一家新的學堂。”

    “叔,哪還有新的學堂,不就只有哪幾家了嗎?”許作掰着手指頭數着,“李夫子的學塾、張夫子的教館、王夫子的書屋,整個離山縣有名的學堂都在這了,哪還是其它?除非咱們是去家塾或者是村塾,可那都是老爺們的地盤”

    他在家中,許村長都和他掰扯得清清楚楚了,要不然也不會知道的這樣明白。

    學堂也有許多不同,家塾是富貴人家自家獨立辦的私學,聘請名師宿儒爲自家孩子家學,不對外收人。而村塾和鄉塾則大多是由村裏或者宗族出資出地,聘請夫子爲村裏或者族裏的孩子教學,就像沈文辦的沈氏族學。

    而還有一些就是由落榜秀才或者是高齡童生私人開設的學堂,如學塾、教館等。(注1)

    而因爲善化縣一直以來的文風不盛,開辦的學堂只有寥寥幾個,他們這一早上已經跑完了。

    沈伯言正要回答他,余光中見到沈弈黑白分明的眼珠子直勾勾地盯着距離這裏不遠的“離山糕點鋪”。

    他們現在所在的地方正好離這集市近,一眼就能注意到不遠處的糕點鋪,可能是到了午時,擺攤的百姓開始休息,會到這裏買一些當零嘴。此刻,鋪子里老舊的木櫃臺上擺放着一排乾淨的木盒,裏面裝着整齊或凌亂的傳統糕點。

    在沈弈身旁的沈仲行早早就注意到自家兒子的異常,關切地問道:“想喫嗎?”

    對於沈弈的愛好,全家是深有體會,愛喫甜的,有些天還特意搗鼓出的一種蜂蜜糖。把小麥粉、黑芝麻加在一塊,入口即化。

    他試探性地把這種糖賣向鎮上,結果廣受好評,因爲用料便宜,收入也不少。過些日子沈大山還計劃着讓他帶去縣城試試,所以在這個喫串糖葫蘆就當過年的年代,沈仲行還是相當樂意讓他喫喫的,萬一又有新點子呢?

    沈弈有些猶豫,環顧了四周見無人說他,便點了點頭,“想。”

    沈仲行二話不說帶着他來到了糕點鋪前,沈弈一直喫的都是糖,還真沒怎麼正經喫過一次古代的糕點(雞蛋糕不算,他說的),所以面對面前數十個木盒裏面裝着的傳統糕點他竟一個也叫不出名字,不過上次喫的雞蛋糕也在,看來沈仲行就是在這一家店買的,因爲離山鎮只有一家糕點鋪,沈弈對上次的酒樓還有一些陰影,現在將將把心放在肚子裏。

    他探頭往店裏瞧,內心懷着期待,指着一個賣色不錯的糕點喊道:“掌櫃的,給我來一包這個。”

    因爲人有點多,原來的人忙不過來,所以糕點鋪內的小門走出來一位頭髮發白的阿婆,她年紀已經很大了,看起來有八十多歲了,可氣質好的無法形容。她走在櫃前問:“是這個嗎?要多少?”

    沈弈點了點頭,道:“十六兩(一斤)就行了。”

    阿婆把繫好的糕點遞給了他,然後沈仲行也付了十二文銅板。

    才轉身離開,沈弈就迫不及待地打開了,拿出一份糕點咬了一口,是豆沙味的。香味瀰漫整個口腔,內餡沙沙的口感軟糯絲滑,酥皮外表香脆可口,甜而不膩。然後把剩下的分享出去,三人都對此讚不絕口。

    “哎,阿無你怎麼不吃了?是不和你胃口嗎?”許作注意到沈弈把一些收好,然後就住了嘴。

    “那倒不是,只是我想讓阿孃她們也嘗一些。”沈弈笑道。

    剛喫進嘴的豆沙糕突然就不香了,許作開始反思自己平日是不是有些不在意家人?好像確實如此要不是他現在沒銅錢,也上前買一份帶回家了。

    “嗯,你說的對,是我平日太過頑劣了,我往後應該多向你學習。”許作突然鄭重其事對着他保證道。

    ??沈弈滿頭霧水,自己只是因爲沈仲行的習慣所以自己下意識的就留一份的,他在想些什麼?

    “想不到喫份糕點還能讓人變好,哈哈哈。”沈伯言大笑,然後快速地收住笑容,“所以沒有什麼是不可能,山重水複疑無路,我們一定能柳暗花明又一村的!”

    許作撓頭,問:“那咱們接下來應該去哪?”

    沈伯言神色莫名,語焉不詳:“離山鎮除了那三家學堂,還有一處,本來我不想帶你們去的,可事到如今就試試吧。”

    沈伯言走在最前方帶着路,沈弈和許作在中間,沈仲行落在最後,手裏提着兩包袱。

    沈弈豎着小耳朵,仔細聽着沈伯言在路上順口跟他們說着一些關於學堂的知識。

    “其實不管什麼稱謂,學堂主要就分兩種:一類是“蒙學”,注重識字和書寫。另一類是“經學”,具備一定的文化程度,準備開始參加科舉的年輕人,以講授經書和應試文體爲主。蒙學以識字教學爲主,《三字經》《百家姓》《仟字文》《幼學故事瓊林》(太公家教》《神童詩》《唐詩三百首》《成語故事》是蒙學的主要教材。經學以“孔孟之道,儒家學說"爲主要教材,讀的是(四書》《五經》等儒家經典著作。”(注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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