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是沈兄的兒子?我是他的好友,你叫我吳伯父就行。”

    長得和吳恙有雙極爲相似的虎眼,但更加成熟的強壯男子走到沈弈的面前,他旁邊跟着沈仲行,兩人一同前來。

    他就是吳恙的父親吧,吳氏鏢局的鏢主:吳青峯。

    吳鏢主伸出一隻手,舉到他的視線正中央,沈弈下意識望向沈仲行一眼,就收回,起身握住比自己手掌大三倍的爪子。

    “吳伯父好,小生沈弈。”

    吳鏢主虎眼瞪大,驚疑:“原來你就是此次的縣案首,我家貓兒常唸叨着你,好你個沈仲行居然也不跟我說你兒子的名字,就叫我猜,幼稚。”

    他說到最後,還橫斜瞠視好友,後者憋笑。

    “貓兒?”沈弈滿頭疑惑,啥時候連動物都知道他了?!

    “那是我大兒的小名,家裏人常這般念他,”吳鏢主反應過來,毫不臉紅道,“他大名叫吳恙,與你還是一個私塾呢。”

    吳恙、貓兒沈弈保證暫時現在不笑,等府試回去了,就去逗貓(兒)。

    “恙兄?我與他是好友,常聽他提起吳伯父的雄偉風姿,今日一見,果真如此。”沈弈睜眼說瞎話,奉承道。

    哪曉得被吳鏢主一語道破,“瞎說,他不怨恨我就不錯了,當年他不愛讀書,是我按着頭逼他學,要不然還不知道被他祖母寵成什麼樣了!前些日子他不是落榜嗎?我還罵了他一頓,家裏供他這麼久,還供不出一個讀書人,唉!”

    見他這般恨鐵不成鋼,說錯話的沈弈原地尷尬。

    幸好,對方不在乎這些,轉移話題:“沈兄說你身體不好,我還不信,畢竟他那麼大個漢子,生出的娃也差不去哪,沒想到還真是。不過沒關係,你以後常和貓兒來鏢局玩,身體就好了。”

    沈弈還在想,爲什麼常去鏢局身體就好,吳鏢主和沈仲行還有其他話要談,就閒聊幾句就走了。

    黑夜中,他們背影重合在一起,不像剛認識,反像久別重逢。

    快樂的喫串時間很快就結束,鏢師也要休息了。在回馬車前,沈弈憑藉討人喜歡的小臉,還順勢拐到最後三串烤肉,帶回去給聞香的三位師兄,收穫了一圈的感激。

    馬車裏只有沈弈四人,長輩和書童們都出外邊露睡,他們這些學子就在馬車裏入睡。車內挺大的,要不然也不會容納七八個男子一起坐。

    喫完串後,也要入睡了。這是沈弈第一次與人同寢,他爭取到外邊睡覺的權力,在小騷亂中,沈弈睡側而屈,覺正而伸,勿想雜念,先睡心,後睡眼,成功安然入眠。(注1)

    早晨醒來梳洗一番的功夫,鏢局也要出發了,在離行前,也將昨日燒旺的火用水澆熄,確定火已全滅後,再仔細清掃灰燼殘渣,然後覆上土,將它恢復原狀。

    黃紅相交的鏢旗迎風飄舞,沈弈眯眼靠在馬車前堂補覺,這一次沒有不長眼的學子來打擾人,來了山匪。

    他看見前頭的鏢頭騎在馬上前後巡視,眼觀六路,耳聽八方,往來照應時,赫然間就打了個奇怪的手勢。坐在車上的鏢師左腳壓着右腳打着鏢腿,看見鏢頭的手勢,立馬就開腿,禁戒。

    前方要經過的大山半山腰有一羣山匪,攏衆二十餘人。兩方對持不到一分鐘,對面山上的山匪許是看他們人數衆多跑了。

    鏢頭等待片刻,仔細觀察後,就讓繼續前行了。

    在經過大山時,沈弈還看見沒跑進深山的山匪,他們穿的是襤裳,武器是鋤頭,人是面黃肌瘦的。

    除了這個小插曲,車隊無波無浪就達到了潭州府,鏢隊目的地不是潭州府,吳鏢主拿出通行證給守門的官兵看一下,爲了避免糾纏,他還閉開衆人視線順手塞入那人手之中一沉甸甸的銀兩,這是自古以來都有的錢可通路。

    這兩天唯一讓沈弈不解是,是怎樣的貨物,需要鏢主親自出馬?自己跟吳恙熟稔後,雖沒聽他提過吳鏢主,但其他鏢局之事或多或少也透露些。

    押鏢,常由總鏢頭或經驗豐富的老鏢頭帶領,可護送沈弈等學子的鏢隊,三者都湊齊,幾乎全局出動,着是隆重。

    鏢箱是榆木圪塔製作的,七八十斤重,保護得嚴嚴實實,讓沈弈無法窺探一二,他只能壓下好奇,以後再想。

    潭州府和善化縣不同,前者需交五文的入城費。入了城後,大家就都分道揚鑣,鏢局繼續向前走,百餘學子也有各自的出處,在一系列煽情的戲碼下,分別了。

    其中還有不少人邀請沈弈與他們同往,都被他不失禮節的婉拒。難得有一個機會讓這羣學子承情,哪裏那麼就還回來?並且還是跟着相識同窗靠譜,沈弈不傻,他們心裏打什麼算盤,還是門清。

    林邊關的父親來過府城,熟門熟路帶着他們找到一家離府試較近的客棧,目前門前人還挺多的。

    他開門見山打聽了乾淨,客棧平日住宿二百多文,現如今翻倍五百五十五文,加上伙食費五十文,沈弈此行需住一個月,那就是十八兩多了。

    這還只是地字房,天字房一日一兩銀子,人字房一日一百文,都不提供伙食費。

    現在值得慶幸的就是,他們還算來的早,有空餘位置,要不然再晚兩天,價格再翻,且還不一定有客房。

    除了韓衛,其餘人都選擇地字房。

    這次陪沈弈來的只有沈仲行一人,沈伯言有差事,哪裏能陪着他到處跑,府試也算離得遠,女子多有不便,光看昨晚就知。再着沈家的食肆漸漸步入正軌,沈仲行也正好藉着幾個機會來府城,學習其他家食肆的優點,讓自家食肆更優秀。

    這不,一幫沈弈收拾好,叮囑幾句,就把他託付給同窗的親長,自個出門了。幸好,同窗的父親都很歡迎他。

    休整好的師兄弟聚在沈常安的房間,各自的親長也去別的屋,不打擾他們談話。

    “我這還有一本何大人早十年出的書,是前年買的,聽聞他還出了三本,在府城的書肆中,可惜我買不起。”韓衛說的坦坦蕩蕩。

    他去年就參加府試,比師弟們多歷練,以身作則傳授經驗。

    “師兄你忘了?夫子出門時就叮囑咱們到府城就去買何大人的書,我剛剛就讓阿爹去尋了,生怕來不急。”林邊關笑道。

    “對,我剛忘了。”韓衛不好意思,又提了其餘幾點經驗,讓他們受益不少。

    師兄弟四人在小小的屋子探討一下午,等夕陽落山後,才意猶未盡回屋。

    沈弈回到擺滿自己生活物件的屋子,沈仲行早已回來,對方早已擺滿了飯菜,等他回來一起進食,這是從家裏帶來的習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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