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塔城的飛舟早早地就停在了南塔城外,西普那已經帶着工作人員們在檢查飛舟上的陣法了,賽爾和梅麗莎等學生們也開始往飛舟上搬各種各樣的南塔城特色水果。
原本追求儀式感的綠色尖塔是想再安排一場盛大的告別舞會的,紅衣主教對此欣然接受,但是務實派的西普那卻是板着臉嚴正拒絕了。
“與其浪費時間和金錢做這種事情,倒不如用舉辦舞會的時間和資金去重建南塔城,現在還有不少精靈的樹屋都還在漏雨呢。”
“還有什麼送別儀式也不必了,剛經歷完艱難的戰役,別折騰他們起來送花什麼的了。”
綠色尖塔的長老和紅衣主教都被暴躁的西普那懟得不敢有半句反對,於是整座南塔城都靜悄悄的,無人知曉他們今日就要離去。
其實,西普那是有自己的私心。
今日是東塔城的飛舟離去的日子,也是那些被改造者作出抉擇的日子,是留在南塔城中,還是隨黎離他們一起前往天劍城。
在西普那最糟糕的預想中,今天應該也會有一百多人前來的的,因爲那裏面有一百多個人類。
這些人應當不想要被圍觀,所以西普那也不希望爲了所謂的儀式感而讓他們拘謹。
西普那一邊在飛舟上盯着工作人員們忙碌,一邊心不在焉地想着下面來了多少人,可惜南塔城的巨木樹冠過於茂密,把城牆下街道的視野全部都遮擋完了。
此刻,黎離幾人也告別了木茜和費魯曼,朝着城門的方向走來。
晨霧依然縈繞在巨木之間,將前方的景緻隱去大半。
藥檀好奇地看了艾瑞爾身後一眼:“你的親衛隊不跟着一起走嗎?”
“芙可絲他們要在南塔城留一段時間,和費魯曼長老商量一下有關魔法卷軸和武器防具的交易。”艾瑞爾倒是沒打算隱瞞好友們。
南塔城的治療魔法卷堪稱大陸最佳,而西塔城的武器和防具也是頂尖貨色,以前兩邊冷戰到底,現在好不容易能坐下來談談,芙可絲自然不會錯過這場交易良機。
黎離走在最前方,藥檀緊跟在她身側。
“說實話,我也有點緊張。”他壓低聲音道:“也不知道他們願不願意離開南塔城,跟我們去那麼遠的地方。”
黎離輕聲答道:“此事不好勉強,也只能任憑他們的意願了。”
這羣被打回來的試驗體正是情緒最敏感脆弱的時候,難免會對周遭的所有人和事都生疑,她的承諾說不定壓根沒人信。她總不好真的如大師兄說的那樣拐人回來,總歸要尊重他人抉擇纔是。
懷着略微妙的心情,黎離抵達了飛舟之下。
站在最前方的格魯似乎聽到了這邊細微的腳步聲,下意識地擡頭看過來,在發現來者是黎離後,他臉上露出半是激動半是靦腆的笑容。
“我……我帶着他們來了。”
已經不用格魯多說什麼,黎離看見他身後烏壓壓一大片的黑袍人羣了。
格魯快速迎了上來,他的情緒也有些激動,聲音都帶着微微的顫慄。
“除了有一百多人想要留在家人的身邊,其他人共計一千一百人……都想要跟着前往天劍城。”
她的視線落在後方那些人身上。
此刻的他們正緊緊地擠在一起,黑袍下的眼睛亮亮地看着黎離幾人,裏面也有猶豫和不安,但是更多的卻是重新燃起,對未來的希望。
黎離一眼掃過去,沒有說太多漂亮話。
與其現在給他們畫餅,不如讓他們親眼去見證。
說來,她也
有數月沒回天劍城了,不知宗門如何,城中的村民們又如何了……
來時還空蕩蕩的飛舟,如今卻是滿載而歸。
在南塔城的上空,那艘飛舟越升越高,最後徹底消失在東邊的雲深處。
……
不久之後。
幾個生面孔出現在南塔城外,幾人的模樣都有些狼狽。
爲首的是個藍色捲髮的美少年,他手中拿着根木棍拄着,一瘸一拐地走到了城牆邊,一下子坐倒在地。
喬南沒精打采地指揮後面的隨從:“塔民紋章呢?趕緊拿出來驗證了進塔城去。我記得咱們人魚族在南塔城也有一座水下宮殿是吧?趕緊帶我去,再不入水泡泡,我就要成魚乾了!”
一通手忙腳亂的驗證過後,這些不知多少年沒上過岸的人魚,終於又一次來到了南塔城。
後面那些隨從還好,他們年紀都比喬南大不少,至少也來過一兩次陸地。
而喬南,則是真正第一次體驗上岸的感覺。
游到南塔城的海岸線後,喬南便使用人魚族特有的藥劑,變成了人形,開始一步一個腳印地朝着南塔城挪過來。
沒錯,就是挪。
爲什麼人類要長出兩隻腳這麼難用的部位啊!
爲什麼陸地上要有那麼多的石子和木刺紮腳啊!
爲什麼他沒有辦法同時邁兩隻腳啊!
喬南一邊痛呼當人類太慘了,一邊依靠着每天都變得更加清晰的預言結果,硬生生地撐到了抵達南塔城的這天!
“昨天的預言顯示,拯救人魚族的希望就在南塔城裏面,我們終究還是趕上了。”
喬南顫巍巍地拄着柺杖,像只軟腳蝦似的拖着腳步往前方挪。
不過即便自己的模樣狼狽,人魚小殿下依然充滿了鬥志。
他盯着前方高聳的綠色尖塔,摸了摸下巴,對身後的隨從下令:“去,給我報名參加塔城大賽,我要讓所有人看見人魚一族的實力,讓他們知道什麼叫王者歸來!”
喬南已經想好自己以神祕強大的姿態突然出現,讓所有拜服在人魚魔力之下的場景了。
隨從愣了愣,還是照做了。
過了會兒,隨從從綠色尖塔中回來。
“小殿下,他們說塔城大賽在三天前就結束了,現在裏面正在掛這屆參賽者的魔法畫像,你要進去看看嗎?”
“……”
喬南的腳一顫,他茫然地眨了眨眼,“那……那其他的參賽者呢?不是,我是說黎離呢?比賽結束了一般得有持續好幾天的慶功舞會之類的吧?”
他沒忘記那個強到變態的劍士,在前幾次預言中,都出現了她的身影,說明她正是他正在尋找的關鍵人物!
隨從有點心虛,擡手指了指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