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離昏睡了許久,醒來已有一陣了,此時藥檀正專注地操縱着靈力處理着她的右手。
她右手依然沒有太大變化,不過倒是能感覺到醫修溫和的靈力在小心地在自己體內流淌,沒有想象中被靈力侵入的痛苦,反而帶着一股暖烘烘的氣流滋養着她的廢手,並無任何不適。
藥檀的額上沁出細密的汗水,不過他卻顧不上擦拭。
似乎是察覺到黎離細微的動靜,知道她現在已經醒過來了,於是藥檀頭也沒擡地叮囑。
“我已將你的靈脈用靈藥接好,但是暫時尚未完全長成,需要等【生命泉水】慢慢滋養它長成纔行。”
黎離嗯了一聲,目光卻敏銳地探向外面。
方纔,她聽見外面似有迎敵的劍嘯聲。
藥檀已經小心地撤回了自己的靈力,又遞給黎離好幾種藥丸:“先吃藥,都是有利於溫養靈脈的,另外你這陣子記得儘量別動右手……”
“那能動左手嗎?”黎離冷不丁地提問。
藥檀愣了一下:“當然能了。”
“好。”
一口將掌心的藥丸吞下後,黎離抄起手邊的枯榮劍就往外走。
藥檀在後面追:“等等,你幹嘛去啊!”
“有敵潛入,我去去就回。”
“你的手!”
“保證不用右手。”
“……”
藥檀在後面被劍修氣得不行,也只能趕緊跟着追了上去。
不過想象中的激戰畫面並沒有上演,黎離和藥檀甚至都沒來得及趕去城外,就看到幾個師侄綁了幾個人過來了。
爲首的小師侄恭敬地拱了拱手:“見過六師叔,藥師叔。這幾人形跡可疑地想要潛入天劍城,現已被我們幾人擒下,不過他似乎認識科師叔,又說是六師叔您的好友,所以我們便將他們帶來了。”
抱着魔杖的科林斯連忙擺擺手,充分在後輩面前展示自己秉公執法的名譽副院長風範:“沒有沒有,雖然這人是認識我,但是咱們還得按天劍城的規矩來,走完查戶籍的流程再解綁啊!”
他說得那叫一個義正辭嚴,聽得喬南那叫一個心底拔涼。
他絕望地看向了黎離。
在四目相對的時候,黎離認出了這人的身份:“喬南?你打扮成這樣來天劍城想做什麼?”
“……”喬南一臉是泥地巴巴盯着黎離:“如果我說,是命運指引着我來找你的,你信嗎?”
老天作證,這句話纔是事實!
然而黎離卻只是微挑半邊眉,然後一聲不吭地揚起了劍。
黎離平生對兩種人最是深惡痛絕。
一種是讓她偷襲失敗的,另一種是反過來偷襲她的。
前面那個還沒出現,小人魚暫時佔了後面那個。
所以很不幸,即便喬南長了一張好臉,在黎離這兒依然沒得到什麼溫柔待遇。
發現黎離好像不信玄學,喬南只能迅速改口:“你先讓他們把我鬆開,我來是想跟你做筆交易,咱們坐下好好談。”
黎離稍一思索,嘗試着開口:“海鮮交易?”
這句話一出,黎離的表情似乎都和善了一些。
她沒喫過海鮮,在海島上那會兒成日精神緊繃,也沒顧得上撈點來嘗味道。
“……”
不是,自己堂堂人魚族小殿下,遊掉大半條命趕來天劍城,結果她以爲自己是來賣海鮮的?!
喬南沉默了一下,有點乾乾巴巴地開口:“不是,我這次沒帶海鮮來。”
黎離放下去的劍又舉起來了。
喬南眼皮子一抖,這次學聰明瞭,直接王炸亮底牌——
“我能治靈魂損傷!”
此話一出,剛纔還笑嘻嘻的科林斯氣息一滯,不可思議地看向狼狽的人魚。
對了,他記得這條人魚是非常罕見的靈魂系魔法師!
黎離也將劍放下,疑惑地看向這條看起來很不靠譜的人魚。
“你確定?”
“我以人魚一族起誓!”喬南堅定地舉起了手。
終於,在人魚期待的注視下,黎離收起了劍。
“進來,我們去談談你說的交易,其他人去交代下戶籍。”
然而喬南卻沒跟着往院子裏走去,而是拄着木棍抖着腿,巴巴地望着黎離。
“咱們能去哪兒談嗎?”
喬南指向不遠處的山溪。
於是片刻後,黎離和科林斯各拿着個高腳板凳坐到了山溪中間,而喬南則舒適地恢復成了人魚模樣泡在潺潺流淌的溪水中央,任由清涼的水將身上的污泥沖刷乾淨。
藥檀多提了兩個高腳板凳過來,叫上同樣好奇的司空燼一起坐下。
於是,四人神似搓水上麻將般圍坐在一起,將泡水的喬南包圍了。
喬南茫然地看着兩眼發亮盯着自己尾巴的司空燼,突然覺得害怕。
“這位是?”
“我是天劍宗的院長。”司空燼一邊仔細觀察這個全新物種,思考人和魚身體連接部分的構成,一邊不在意地擺擺手:“你不用管我,說你的事便是。”
“……”
喬南只能交代:“我在南塔城聽說了尤利西斯靈魂受傷的事情,或許我可以試試?”
本來喬南是想非常自信地大聲宣佈“我能治”這個重磅消息,以彰顯自己可靠的實力!
然而話都到了嘴邊,他突然想起黎離自己就是個靈魂系的強者,這兒坐着的天劍宗院長興許也是個隱藏不露的大魔導師之類的存在,小人魚最後還是改用了更低調的說法。
似乎是爲了增加可信度,喬南輕咳一聲,迅速地補充——
“人魚一族除了水系魔法非常強大之外,還有屬於我們自己的一套靈魂系魔法專修體系,擁有大陸上其他魔法師沒有特殊能力,想來你們也有所耳聞,沒錯……”
不過喬南此話一出,不遠處剛登記完戶籍,歸來泡溪水的四條人魚,齊齊大驚失色。
“咳咳咳!”他們突然瘋狂甩着尾巴提醒。
殿下!
這種人魚族的大底牌,你怎麼能夠就這麼說出來!
年幼無知的喬南看着他們的眼神,這會兒也意識到自己好像說錯話了。
他懵了一下,試探着問隨從:“這是可以說的嗎?”
你已經說了!
幾條沒能成功阻止的人魚尷尬地笑:“嗯呵呵呵,可以可以,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