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智波帶土在做夢。

    夢裏,他生活在木葉村,是一個土生土長的、有着一半千手血脈的孩子。

    但這個孩子和村子格格不入,所有人都習以爲常的事,在這個孩子看來,卻如噩夢般可怖。

    “我們必須當忍者嗎?必須殺人嗎?”

    “爲什麼不能去都城過和平的生活?”

    “……是啊,繼承了一半千手血脈的我,若是離開了村子,會立刻被擄走並死亡吧?”

    “但這樣的世界就是正確的嗎?”

    “人活着,必須要依靠殺死其他人才可以嗎?”

    一個生活在木葉的孩子,用驚恐的眼神環視四周。

    【他們都是殺人者。】

    【我錯了嗎?不,我沒有錯。】

    【這個世界是錯誤的。】

    雖然夢境並不是連續的,但關於這個孩子的想法變化卻非常清晰,宇智波帶土夢到這裏時,整個人都是僵硬的。

    他想到野原琳死亡時,腦海裏遏制不住的念頭。

    ——這裏是地獄,他絕不承認這樣的世界。

    但比起宇智波帶土擁有萬花筒寫輪眼的力量,夢境裏的孩子並沒有改變世界、拯救我所愛之人的力量。

    【即便我生活在地獄,我也想要看到這個世界上美麗的、美好的、壯美的事物,否則我爲什麼要努力活着呢?】

    【可是啊,可是,我想要活下去。】

    【因爲生命是寶貴的,我不能放棄來之不易的生命。】

    這個孩子的想法是矛盾的,他尊重熱愛生命,可現實卻是人命如草芥;他不認同這個世界的規則,可他無力改變眼前的一切。

    甚至這殘酷的現實還一點點將他僅有的東西全都剝奪走,他接到了一個又一個的死亡訊息,直到他的隊友也死去了。

    諷刺的是,他的隊友讓他先跑,哪怕他回頭了,懷揣着必死的決心試圖和敵人同歸於盡,可最終他再一次睜開了眼睛。

    在隊友的寫輪眼幫助下,他掙扎着活了下來。

    宇智波帶土猛地驚醒。

    他睜開眼,發現這裏是一處山林之間,自己召喚出來的、名爲阿杉的圓夢精靈坐在火堆旁,正百無聊賴地拿着樹枝戳火堆。

    伊澤杉注意到宇智波帶土猛地坐起,不由得一愣。

    “怎麼了?”

    伊澤杉環視四周,他沒察覺到有敵人。

    “……我做了個夢,你、你是姓伊澤嗎?”

    “啊呀?你居然能夢到很早之前的事?”

    伊澤杉先是驚愕,千手扉間說自己夢到了忍界聯合會的事,爲什麼宇智波帶土就能看到他小時候的事?

    但很快他想到夢境是梅林的領域,八成是這廝做了什麼。

    伊澤杉在心裏記了梅林一筆,聳了聳肩,對宇智波帶土說:“你最好別這麼叫我,這個世界……按照正常的時間線,他們應該已經去世了,可終究是能被人查出來的,我不希望他們去世了都不安生。”

    宇智波帶土沉默了一會:“所以你騙了我,你不是什麼未來的人。”

    伊澤杉笑眯眯地說:“沒有哦,我沒騙你,我的確來自未來,否則我怎麼可能知道你的事?”

    宇智波帶土怔了怔,他算了算時間,對哦,伊澤杉活躍的時代是木葉十五六年,他怎麼知道幾十年後的事?

    宇智波帶土想到伊澤杉的技能面板上那一連串六道的術,再看看伊澤杉的寫輪眼……他試探着說:“是大蛇丸做了什麼嗎?”

    怪不得伊澤杉想給大蛇丸一個可以選擇的未來,因爲大蛇丸是他的製造者?

    伊澤杉無語地看着宇智波帶土:“你這是什麼表情?總覺得你在想不好的事,別亂開腦洞了,我變成現在這樣是有很多原因的,但這些和你沒關係,我又不會像黑絕那樣背刺你,你探究這些沒意義。”

    宇智波帶土張了張嘴,他不是擔心被伊澤杉背刺,事實上夢到了伊澤杉的過去後,他想問的是另一件事。

    “……你怎麼做到的?”

    伊澤杉:“什麼怎麼做到的?”

    宇智波帶土盤腿坐起來,他看着伊澤杉:“你的隊友死亡後,你……你是怎麼想的?”

    宇智波帶土親眼看着野原琳死在旗木卡卡西的雷切下,他整個人陷入了地獄,腦海裏除了殺就是憎恨,他憎恨整個世界。

    世界何其殘酷,甚至不允許一個女孩活下來。

    雖然後來他知道那都是宇智波斑的陰謀,可是……在野原琳死亡那一刻,他的情緒是真實的。

    伊澤杉聽到宇智波帶土的問題,居然有一瞬間的茫然。

    他是真的真的很久沒有回憶那一刻的心情了。

    因爲那些痛苦和悲傷、憎恨和懊惱已經被撫平,如今想到宇智波陽嶽和奈良鹿紋,他只能想到陽嶽暴跳如雷的樣子和鹿紋的促狹與毒舌。

    一切都美好得像是盛放的花朵,沒有絲毫陰霾和灰暗。

    “額,痛苦?難過?不太記得的了,當時整個人都空了,可還是要活下去啊。”

    伊澤杉神色淡淡,“他們都死了,如果我也死了,還有誰會記得他們?”

    宇智波帶土忍不住追問:“你沒想過爲他們報仇,或者復活他們、改變這個人殺人的世界嗎?”

    伊澤杉無奈道:“……帶土,你以爲誰都和你一樣有萬花筒嗎?我只是個吊車尾。”

    “三人小組裏,我是最菜的,我沒能力復活他們,甚至被陽嶽的寫輪眼帶到了異世界。”

    “我也不想再回去,那樣可怕的人喫人的世界,爲什麼要回去呢?我不愛那裏,那裏吞噬了我所在意的一切,我……是的,在當時,我是憎恨着村子,憎恨着那個世界的。”

    只不過那樣的憎恨在忍界聯合會時也被撫平了,因爲那一次他親手改變並開創了全新的世界。

    聯合會的教課書上寫,是初代會長帶給了忍者新的希望,結束了長達百年的亂世,可實際上對伊澤杉來說,被拯救、救贖的人是他自己。

    看着那些灰暗的、被仇恨和殺戮浸滿的人走上截然不同的道路,伊澤杉徹底與過去和解,還收穫了一大堆雖然很可靠、但打人也很疼的長輩。

    他終於承認,他憎恨着那個世界,也愛着那裏的人。

    “現在想想,當時的我真是又蠢又天真,中二還偏激,軟弱得一塌糊塗,卻自以爲是,覺得只有我纔是正確的……”

    伊澤杉回想自己年輕時的中二黑歷史,一臉慘不忍睹,恨不得穿越回去給自己兩個大嘴巴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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