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澤杉對人造人沒興趣。

    他自己就是通過學習創造生命才踏入六道之境、得成森羅萬象。

    現在伊澤杉不僅可以手搓如尾獸一樣的生靈,甚至技術更新迭代,還能製作各種用處的人造終端,比如打祭神時那種可以操控聖槍的人造人。

    讓伊澤杉升起研究興趣的是伊莉雅的狀態和她體內的聖盃。

    近距離使用通透境界和妖精眼,在伊澤杉眼中,伊莉雅就像是個聖盃精靈,居然有點像阿爾託莉雅·卡斯特的感覺。

    阿爾託莉雅·卡斯特是從樂園而來的收集鍛造聖劍的裝置,伊莉雅同樣是用來收集英靈魔力的聖盃裝置。

    “我聽說如你類似的存在,若是有相同的東西作爲燃料,那抽取杯中之物後,會有意識殘渣留存,但那種方式……”

    伊澤杉當時已經走人了,並不清楚宙之爐的運作方式,也不知道宙之爐是怎麼抽取材料,又怎麼將剩下的殘渣自然而然地排除出來,甚至不損害阿爾託莉雅的個人情感,讓她得以保持自我。

    “對我來說可能太高端了,你們是怎麼做的?”

    伊澤杉看着警惕的伊莉雅,笑了笑:“我們可以交換點技術。”

    亞瑟沒聽懂伊澤杉在說什麼,伊莉雅剛開始有些疑惑,但很快她明白了殘渣是什麼意思。

    她張了張嘴,不可思議地說:“你是說,我、取出後,我作爲個體還能存在嗎?”

    伊澤杉也怔了怔:“啊,難道你們沒考慮過……”頓了頓,他嘆息道:“也對,現代魔術師和神代是有差別的。”

    既然對方的技術水平不足,那就算了。

    伊澤杉放過收集裝置這個重點,又看向伊莉雅:“你的身體和術式被調整成了聖盃的狀態,但在更深層的術式,有點像是將無形之物塑造有形,居然已經半步踏入了森羅萬象的狀態,那是什麼?”

    伊莉雅悚然一驚。

    她看着面前的烏瑟王,對上那雙金綠色的眼眸,彷彿被兜頭澆了一身冰水,從裏到外都透徹起來。

    完全被看穿了。

    伊莉雅抿了抿脣,她看了一眼亞瑟,輕聲道:“愛因茲貝倫家的夙願是實現第三法靈魂物質化。”

    伊澤杉喃喃地說:“靈魂物質化?原來如此,無形之物化爲有形,你們的確在踏入神明的領域。”

    這下輪到伊澤杉悚然一驚了。

    “等等,將靈魂物質化的術式刻錄在你身上,還以聖盃儀式收集無盡魔力,難道你想將這術式擴散開?”

    伊莉雅一看伊澤杉都猜出來了,只能道:“……是的,靈魂物質化後,人類就會不老不死,這樣可以達成全人類的救濟。”

    伊澤杉:“……”

    亞瑟:“……”

    亞瑟遲疑地看了一眼伊莉雅,輕聲說:“伊莉雅小姐,我覺得這樣不合適。”

    伊澤杉也跟着點頭:“對啊,還是有人想死的。”

    伊莉雅鼓起腮幫子,她惡狠狠地說:“反正我們都是敵人,聖盃會是我們愛因茲貝倫家的!”

    伊澤杉饒有興致地看着伊莉雅:“那你留下來做什麼?”

    伊莉雅哼了一聲,起身準備離開:“我只是要確定一下你們是不是會達成同盟而已!”

    走了一步,少女有些不甘心,她又回頭看伊澤杉,“剛纔你說殘渣,難道你見過有殘渣留存嗎?”

    “見過。”伊澤杉淡淡地說:“是個很可愛的女孩,她在完成了自己的使命後,終於擁有了絕對屬於自己的時光和未來。”

    伊莉雅的身體微微僵硬,心底升起了濃濃的羨慕。

    “你這個軀殼頂多再使用一年就會損毀了。”伊澤杉平靜地說:“你的女僕也是如此,全都是短期型號,是消耗品,看樣子製作出你們的人壓根沒打算讓你們活下去。”

    亞瑟的臉色有些難看。

    “……我們是爲了達成愛因茲貝倫的夙願而生的。”

    伊莉雅背對着伊澤杉和亞瑟,身體微微顫抖起來。

    “只要能完成第三法,哪怕我們死了,哪怕做到的不是我們,都無所謂。”

    “我不認同!!”

    衛宮士郎扶着牆壁,踉蹌走出來。

    他被奧伯龍擊傷後,雖然身體自發癒合了,但仍昏了過去,亞瑟就將衛宮士郎安置在裏側的臥房內休息。

    衛宮士郎醒來後走出房間,正好聽到伊莉雅和伊澤杉的談話,他下意識地反駁出聲。

    伊澤杉看到衛宮士郎心中所想,又看了看面色緩和了一些的亞瑟,好奇地問:“你不認同,但又能做什麼呢?”

    伊莉雅也下意識地看向衛宮士郎。

    男孩有些訕訕的,但他還是堅定地說:“我不知道,雖然我不清楚你們在說什麼,但只要我獲得了聖盃,就可以向聖盃許願改變這一切吧?”

    伊澤杉搖頭:“伊莉雅就是聖盃,你獲得聖盃的前提是她消亡。”

    衛宮士郎堅持着說:“那就讓聖盃消亡,讓伊莉雅回來。”

    伊莉雅睜大眼睛。

    她顫抖着聲音問:“……和士郎你沒關係吧?而且我之前還殺了你。”

    衛宮士郎居然如此回答:“這和你沒關係,伊莉雅,我只是想拯救他人,而我看到了你,哪怕一個也好,我也想盡力去做。”

    當年衛宮切嗣爲什麼要在大火中救下他呢?爲什麼會握着他的手,露出幸福的笑容,哭泣着說,幸好救下了一個?

    ——切嗣那麼幸福開心,那麼像他那樣做,我也會幸福的,對吧?

    年幼的時候,衛宮士郎是這麼想的,所以向衛宮切嗣表示,自己也要做正義的使者。

    漸漸的,隨着逐年長大,衛宮士郎時不時會夢到當年那場災難,在無盡的火海和地獄裏,很多人試圖拉住他的腳步,希望得到他的幫助。

    但當時才六七歲的衛宮士郎捂着耳朵,恐懼怯弱地避開了,他從那些人身邊逃開了。

    於是衛宮士郎就想,那些人死了,自己活了下來,那自己的生命就不再是自己的,而是肩負了那些被他拋棄的人,他要更加努力活下去,去幫助並拯救更多的人。

    否則啊,自己是爲什麼活下來的?

    伊澤杉【看】到了這些想法,他想說什麼,但最終還是保持了沉默。

    他見過太多這樣的人,尤其是夥伴死亡、而自己活下來後,心中就會油然生出【我必須做點什麼改變這種情況】的想法。

    但伊澤杉又有點高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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