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家的身體虧損嚴重,住了半個月的院纔出院。

    這次出院後,他沒再住山裏了,而是住在家屬院。

    他是抗日戰士,兩個月前又立了功,給他安排一間房,是應該的。

    這天。

    老人家弓着背去派出所看他的兩個兒子。

    大壯看到老人出現在眼前,眼睛瞪得老大,顯然是嚇到了:“你,你沒死?”

    他以爲他跟大頭那樣折騰,老人肯定是必死無疑。

    沒想到不但沒死,還醒了。

    真是一條賤命!

    越折騰,活得越久!

    如果是以前,老人聽到這話,肯定會傷心。

    但經歷過一次死亡,他已經看開了。

    老人家滿是褶子的臉沒有一絲波瀾:“看到我還活着,是不是很失望?”

    大壯確實很失望。

    他們折騰了那麼久,老頭子一點事也沒有,他們卻因此而進了派出所。

    越想越不心甘。

    大壯還沒來得及開口,又聽到老人說道:“你們在意的金條,主子給了我一些,他是火眼金睛,一眼就看出了你們的不孝跟貪婪。

    給金條的時候,是避開你們的,主子還讓我好好藏着,別被你們發現了。

    他還說你們兩個靠不住,手裏有金條,就算你們不管我,我一樣過得是舒服自在。

    以前,是想要親情,所以每當看到你們那醜陋的嘴臉,心臟就像被人剜了一塊似的。

    經歷過這麼多事,不得不讓我知道,親緣是強求不來的。

    希望你們兩兄弟在裏面好好改造,早點出來。”

    老人丟下這句話就走了。

    大壯聽完這些,整個人像被雷劈了一樣,眼神呆滯,臉上滿是無法置信:“金條,還有金條……”

    他就知道老不死的,藏了好東西!

    果然如此!

    老不死的,老不死的……

    大壯心裏所想,老人一無所知,但看大壯的臉色,便知道他肯定後悔自己的所作所爲。

    從派出所出來,老人感覺整個人都輕鬆了。

    剛到家屬院,就看到甜甜拿起手拍站在操場中央,大喊:“廖爺爺,這裏,這裏,今天媽媽做了好喫的。”

    廖老看着笑得一臉燦爛的甜甜,也跟着笑了起來:“是什麼好喫的?”

    甜甜掰着手指數:“有排骨,有紅燒肉,還有田螺,這三個菜是媽媽的拿手菜,做的可香可好吃了。”

    廖老嚥了咽口水:“聽着就想流口水。”

    甜甜也吸溜一下:“我也是。”

    甜甜牽着廖老的手往家裏走去,人還沒到院子,就聽到她的聲音了:“媽媽,我跟廖爺爺回來了。”

    廚房裏的夏思月抹了下額頭上的汗水:“洗手。”

    甜甜吐了吐舌頭,端來一個小盆子:“廖爺爺,媽媽說,喫飯之前要先洗手,這樣纔沒有細菌,雖然我不知道細菌素(是)什麼,但聽媽媽的,肯定沒錯。”

    廖老點頭:“不僅是你不知道細菌是什麼,我也不知道那是什麼東西。”

    甜甜咯咯一笑:“我們都是文盲。”

    廖老彈了下甜甜的額頭,笑着問道;“是文盲很光榮?”

    甜甜搖頭:“不光榮,所以我要努力讀書,考上好大學,賺很多很多錢給媽媽用。

    不讓媽媽跟你一樣,這麼大年紀,還被兒子扔掉!”

    這話就等於往廖老的傷口處撒鹽,他眼底劃過一抹黯然:“是我對他們太好,以至於只要沒達到他們的要求,就認爲我欠他們的。”

    甜甜沒聽懂意思:“什麼要求啊?”

    廖老自嘲道:“只有沒本事的人,纔對別人有要求,有本事的人,只對自己有要求。”

    甜甜眨了眨眼睛:“大人說話很深奧,這些都不是我能理解的,等我再長大一點點,就知道是什麼意思了。”

    廖老看出了甜甜的囧樣,哈哈笑起來:“你還是個孩子,不需要懂太多。”

    廖老住進家屬院後,時不時就會來夏思月家串門子。

    不過,他每次都帶着糧食上門。

    畢竟,這年頭,誰的糧食也不是大風颳來的,他不是那麼不知趣的人。

    夏思月將炒好的菜紛紛端上桌:“還有一個菜。”

    廖老看着夏思月忙前忙後的身影,走了過來:“我來幫你。”

    夏思月拒絕他的好意:“不用,我來就行了,你去外面坐。”

    說完,又朝甜甜使了個眼色。

    甜甜會意後,立馬牽着廖老的手,軟糯糯地說道:“爺爺,院子裏的花要喝水了,我們一起幫它們喂水。”

    只要別坐在那像個傻子一樣,做什麼都行,廖老點了點頭,跟甜甜來到院子裏。

    甜甜遞給廖老一個噴水壺:“爺爺一個,我一個。”

    兩人把院子裏的花澆了個遍。

    等夏思月炒完菜出來的時候,發現院子裏的花都蔫了。

    “這是怎麼回事?”

    甜甜沒看出問題所在,還樂呵呵地說道:“花花渴了,要喝水,我幫它喂水。”

    夏思月額頭上劃出幾道黑線:“澆太多,都快被你淋死了。”

    甜甜嚇到了:“那,那怎麼辦?”

    廖老也一臉愧疚地看着夏思月:“小夏,對不起,是我的錯。”

    當着老人的面子,夏思月不好說甜甜,她扯了扯脣說道:“沒事,先喫飯。”

    甜甜小心翼翼地瞥了眼夏思月,見她沒有生氣,提起的心才慢慢放下,甚至還主動攬下去找夏斌的活兒:“媽媽,我去叫舅舅回來喫飯。”

    丟下這句話,她邁開小短腿跑出院子。

    看到甜甜如此懂事聽話,廖老慕了:“你很會教孩子,”

    夏思月聽到這話,立馬想起甜甜一歲多的時候。

    那時候的她天不怕地不怕,還愛闖禍,跟以前相比,現在是要懂事很多。

    “我教的少,是我婆婆帶孩子。”

    廖老一聽這話,就知道夏思月婆婆對她很好。

    不過,想想也是。

    長得好,還是大學生。

    只要腦子沒壞,就不會跟兒媳婦合不來。

    等了一會,夏斌牽着甜甜回來了。

    他渾身是溼泥,頭髮也溼噠噠的。

    走一步,就會有一個泥腳印。

    夏思月恨不得一巴掌抽死他:“你又去哪裏野了?”

    夏斌躲開夏思月的手,嬉皮笑臉道:“一團的戰士組織游泳比賽,我也參加了。”

    夏思月無語極了:“是游泳,不是在泥土裏滾,你去看看,誰游泳,會把自己搞成這樣的?你現在跟泥人有什麼區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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