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靜沒聽懂意思：“我們廠也是做布的，爲啥還要去羊城買布？”
她去羊城，純粹就是爲了買衣服。
夏思月想起紡織廠在幾年後會走下坡，於是便說道：“媽，你之前不是說今年的效益比不上去年嗎？
我覺得你們廠可以制一些成衣。
先做女式的，看看市場。
如果賣的好，慢慢再加男式的。”
劉靜眉頭微微一皺：“好端端的，爲啥要做成衣？
再說，我們廠的人只會做布，不會做衣服。”
“現在政策變了。
你看到處都是擺小攤的，等不了多久，就會有很多個體戶。
你想啊！
個體戶無非就是賣喫的，賣穿的。
如果有人發現羊城有很多好看的衣服來京都賣。
你是買布，還是買成衣？”
這番話把劉靜問住了。
如果是她，當然是買成衣。
劉靜這下沒了喜悅，只有沉默。
良久，她才慢慢擡起頭說道：“行，明天開會，我跟大家提一下這個事。”
廠是國家的。
她雖然是廠長，但這麼大的事並不是她一言堂就能行的，得跟大家商量纔行。
第二天，劉靜讓財務把今年的收益說一下。
對比一下，往年的，今年的收益少了兩萬多。
在這個喫不飽穿不暖的年代，兩萬塊已經是很多很多了。
劉靜立馬安排開會。
她把廠裏的情況告訴大家。
副廠長不明白劉靜爲啥要開這個會：“廠長，去年的效益還比不上前年的，今年比不上去年，不是很正常麼？
再說，現在還不到九月，也看不出什麼！”
劉靜板着臉說道：“財務每個月都要記賬，你只要跟去年的九月比，就知道今年少多少了！”
副廠長低頭繼續看。
兩個數字，一對比，他才知道，一年不如一年。
副廠長這下着急了：“廠長，這，這怎麼辦？”
一直這麼下去，廠子肯定會面臨倒閉，他不想看到這種事發生。
劉靜把做成衣的事提了一下。
銷售科的主任覺得這主意不錯，但要招很多人，還得上面同意纔行。
不過，想到劉靜有後臺，又覺得這事肯定成。
銷售科主任舉手：“廠長，我覺得這個主意不錯，上面一旦同意，我們就得找設計師，不對，現在就得找。”
副廠長還是很擔憂：“廠長，萬一款式不好賣怎麼辦？”
劉靜拿出從家裏帶來的衣服，展示給大家看：“這是我閨女在羊城買的，好看嗎？”
衣服顏色鮮豔又不浮誇，也不低俗。
款式洋氣又顯瘦。
衆人點頭。
“羊城的衣服都這麼好看嗎？”
劉靜答：“肯定是有好看的，也有不好看的，但不可否認，羊城的有些款式很吸引人。”
銷售科主任：“廠長，你是想抄襲羊城那邊的款式？”
劉靜搖了搖頭，接着又把夏思月說的，告訴大家：“我們可以去羊城花高價請設計師，然後去工商局註冊一個品牌，這樣就不怕別人抄襲我們的款式。”
副廠長覺得這個事不好辦：“廠長，現在沒人這麼做。”
劉靜敲了敲桌子，沉思道：“我們要走在最前端，纔不會落後，否則，這個廠子，會不會倒閉都不知道！”
大家都是紡織廠的老人。
對廠子都有感情，沒人願意看到廠子倒閉。
副廠長拍了下桌子，嚴肅說道：“幹——”
比起倒閉，他更想拼一把。
……
夏思月回京都的第四天，就去學校了。
甜甜戀戀不捨地看着她的背影：“媽媽，你在學校要好好學習，我在家裏很聽話，你不用擔心我。”
送走夏思月，甜甜轉身就回房間給霍言打電話。
聽到熟悉的聲音，眼淚不爭氣地往下流：“爸爸，媽媽去學校了，家裏留下我一個人孤苦伶仃地在家。”
霍言一臉無語：“家裏那麼多人，怎麼就孤苦伶仃了？成語不是這樣用的。”
甜甜扭了下身體：“我不管，反正我現在很傷心，你要安慰我。”
霍言的笑聲從話筒裏傳過來：“甜甜，別傷心，媽媽一個月就會回來。
無聊的時候，可以跟着電視學唱歌，等媽媽回來，唱給媽媽聽。”
甜甜覺得這主意不錯，擦乾眼淚，說了聲再見就把電話掛了。
……
劉靜辦事效率很高。
三天就把商標註冊好了。
並且領導也同意他們做成衣。
一切都準備好了，現在只等銷售科主任的好消息了。
又等了三天，劉靜終於等到了主任的電話。
“廠長，我請到了兩個設計師，還有兩個助手，助手是大學畢業出來的，一個月給八十，設計師都是五年以上的經驗，工資比他們高一半。”
銷售科主任臨走前，劉靜告訴他，只要能力好，多開點工資也沒事。
所以銷售科主任覺得這個工資，劉靜能接受。
她確實沒說什麼：“工資沒問題，你去拿貨的時候，把他們也帶上，讓他們選布料。”
九月二十號。
銷售科主任帶着人跟貨終於回來了。
爲了讓遠道而來的朋友放心，劉靜特意跑到火車站接人，甚至還給她們安排了最好的宿舍。
接下來的幾天，劉靜經常早出晚歸。
第一批貨終於出來了。
是秋裝。
款式很好看，顏色也襯皮膚。
劉靜打算把這批衣服送去友誼商店。
外國人經常在那裏進進出出，如果能被外國人看上，就能賺很多外匯。
劉靜是個行動派。
她拿了兩個款式往友誼商店走去。
她跟友誼商店的經理是朋友，於是說話也不兜圈子，直接說明來意：“我們廠也做成衣了，這是最近做出來的，我想把成衣放在你們這裏賣，你給我留一個專櫃。”
王玉華愣住：“什麼時候的事？”
這麼大的事，她硬是一點風聲也沒聽到。
這保密工作也做的太好了吧。
劉靜：“九月份決定的，也是領導批准的，我們廠還註冊了商標，若是有人抄襲我們的款式，一旦抓住，是要坐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