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秒，雪萊終於控制不住大哭起來。
萊利把她摟住，雪萊毫無顧忌地埋在萊利的肩膀上，哽咽道：“萊利，我，我失敗了。”
深深的無力感把雪萊包圍起來：“我感覺，我好沒用。”雪萊一遍又一遍懺悔着，一遍又一遍痛恨着自己的無能。
萊利看着埋在他肩膀上的小人，右手微微擡起，想摸摸她的頭，但停了幾秒，還是放下了。
“雪萊，你相信我嗎？”
他的語氣是前所未有的認真。
雪萊不可思議地擡起頭，對上萊利的眼睛。
萊利的眼中是數不盡的溫柔與期待。
“嗯，我相信你。”雪萊如飛蛾撲火般，抓住最後一點希望。
“沒想到，你們能找到這裏。”
這是！
耳邊的聲音與雪萊記憶中的重疊。
里斯特！雪萊猛地擡起頭，才發現四周已經變了副樣子。
一個黑色短髮的男子躺坐在沙發上，紅色的瞳目如蛇一般，緊緊盯着雪萊。
恨意，源源不斷的恨意。雪萊的眼睛泛起血絲，四面八方來的恨意把她抓住，想要將她撕裂。
“好痛。”雪萊痛苦地捂住了腦袋。
“嚴思豫！”萊利的聲音冷得可怕。
而後，雪萊終於從中解脫，她重重喘了幾口氣。緩過來後，她擡起頭，充滿怒氣地看着里斯特。
“所以，那場實驗，是你做的？”
“是，又怎樣？”
“你知不知道你殺了多少人，他們只是可憐的小孩，他們都是無辜的。”
“他們的命與我何干？而且，他們的死又不怪我，是他們自己選擇的。”
里斯特笑了笑：“再說了，某種意義上，我也滿足了他們的願望。你看他們現在，多乖啊。”
“你這個無賴。”雪萊強忍着衝上去的衝動：“你到底爲什麼要這麼做！”
“因爲這樣，才能引出他啊。”里斯特的臉上浮現一絲嚮往。
突然他好像看到了什麼：“喲，我，說怎麼。”里斯特嘲諷道：“原來是——”
一塊石頭直直地朝他腦袋飛去，萊利的眼中閃着凜咧的寒光。
“嘶，粗魯。”里斯特接住了那塊石頭，把它捏成粉末。但他也沒有繼續說下去。
“不和你們浪費時間了，我還有要緊事。”里斯特的臉露出威脅的意味：“誰都不能阻止我，阻止我的人，都得死。”
他的眼睛變得更紅，彷彿下一秒就會將人撕碎。但隨即他又近乎瘋狂地叫起來：
“我感受到了，他來了。”
死一般的沉寂，里斯特皺了皺眉，看上去有點失望：“我親愛的哥哥，你爲什麼不出來呢？”
“我知道了，你一定是害羞，對不對？”里斯特癡狂地說着。接着，他抓起了沙發背後的人。
“還是說，要這樣？”
“凌宇！”凌空驚叫道。
“快把我弟還我！”凌空瞬移到他跟前，想奪回凌宇。
“嘖，老鼠。”里斯特一腳把凌空踢了下去。
下面的岩漿滋滋作響，正張大口等待着它們的“食物”。
他嫌棄地拍了拍手，隨即惡狠狠的說道：“既然你這麼喜歡你弟，那就一起死吧。”
里斯特把腳邊的凌宇丟下去。
兩個身影直直地往下墜落，眼看他們離岩漿越來越近。雪萊正欲使招，卻被萊利攔下。
下一秒，一片羽毛從里斯特臉上刮過，他的臉上立馬滲出了血。
一個白色的身影飛過，抱住了凌宇。而凌空被空氣托住，放在了我們旁邊的地板上。
雪萊認真盯着那道身影，仔細辨認，認出是凱爾後，她鬆了口氣。但他怎麼會在這。雪萊覺得奇怪，但並沒多想。
此時的凱爾黑着一張臉，全身散發出濃濃的戾氣。血紅的雙瞳狠狠瞪着里斯特，裏面是止不住的厭惡：“你個瘋子。”他罵道。
“這是哥哥給我的愛稱嗎？我很喜歡。”里斯特舔了舔那片羽毛，舌頭浮出了幾滴血珠：
“哥哥給我的禮物在我臉上留下印記了哦。”他摸了摸臉上的傷口：“這是哥哥給我專屬標記嗎？”
話音剛落，凱爾的手裏就出現了一堆羽毛。柔軟的羽毛均勻地鋪散在空氣中，周圍的一切隨着羽毛而變得靜寂。
“跟我來”萊利帶着雪萊和凌空到了安全的地方，觀看着這場戰鬥。
“哦~哥哥，是想給我表演嗎？”里斯特的身上飄滿了羽毛，笑着看着他。
凱爾並沒有理會里斯特的挑釁，他的眼睛始終盯着他的羽陣。
等到羽毛不再移動後，凱爾的右手在空中快速握住，羽毛立馬變得堅硬無比。無數的羽毛在里斯特身上劃出一道又一道血痕。
身上的疼痛讓里斯特的表情微變：“異能，吞噬。”里斯特身前出現了一個巨大的黑洞，數不盡的羽毛被吸進去。
他們僵持着，誰也不讓誰。
凱爾又召喚了一個更大的羽陣，逼得里斯特只能使出雙手抵抗。
“咳咳”
里斯特跪在地上，吐出一口血，他的後背插着一根長長的金色羽箭，他的臉色卻依舊從容：“看來，哥哥已經拿到了那個東西了啊。”
他面無表情地拔出了羽箭，隨手丟進黑洞：”好痛哦！哥，你下手太狠了。”里斯特委屈地攤了攤手，隨即又笑道：
“可是，我還是好喜歡。”他的臉上露出貪婪的微笑，正準備大幹一場。
“咚咚咚。”遠處的鐘聲響了，里斯特猛地擡起頭，之後一臉可惜地看了眼天色：
“哥哥，我必須得走了。”里斯特故裝悲痛地搖了搖頭，隨即他又擺出期待的模樣：“不過，我們以後有的是時間會見的，等我哦，我親愛的哥哥。”
話音剛落，里斯特就消失了，只留下幾隻四處逃竄的烏鴉。
“凌宇！”凌空傳送到凱爾面前，想接回凌宇。凱爾突然飛到上空：“我現在還不能把他給你。”
“爲什麼？”凌空不解地問。
“因爲，你還沒有保護他的能力。”凱爾冷冷地看着他：“等你什麼時候變強了，再由他自己決定，要不要和你走吧。”
凌空怔住了，之後像是贊同般地低下了頭：“那請你，保護好他。”
“我會的。”凱爾微微轉身，但又像不放心般回過頭：“還有，保重。”說罷，他便消失在了月色中。
雪萊已經無法思考那句保重是對誰說的，她的眼前越來越模糊。萊利發現了她的異常，他微微嘆了口氣，將雪萊抱起。
“凌空，帶我們回去吧。”
雪萊又回到了熟悉的牀上，就像開學典禮前的每一個晚上一樣。
第二天，雪萊像往常一樣出門去上學。
“哎呀呀，那輛大巴怎麼就衝到水裏去了。”兩個大嬸在旁邊討論着：“是啊，聽說上面全是學生，好像還有個學校的校長。”
聽到這些，雪萊的臉立馬變得鐵青。
“他們怎麼樣，有沒有事！”雪萊焦急地拉着大嬸的手。
“唉，還能咋樣，車都爛成那樣了。從那麼高的地方掉下來，怕是連屍骨都找不到了。”
另一個大嬸搖了搖頭，惋惜地說：“可憐他們各自的家庭了，不知道又要悲痛多久。”
雪萊甩開了大嬸的手，向出事故的那邊跑去。
“誒，你這孩子，那邊被封了，你也進不去啊。”
所以，這就是所說的解決方式嗎。雪萊含着淚水，站在封路帶的外面。
“啊啊啊啊，我的兒啊。”
“我那苦命的孩子啊。”
“認錯了，肯定是認錯了，我的孩子那麼乖，怎麼會”
“怪我，就不該讓他上這輛車。”
“小虎，你回來好不好，只要你活着，媽永遠都不嫌你笨了。”
他們悔恨，他們悲痛，他們怪罪自己沒有多陪陪他們，他們爲曾經給予孩子的傷害而羞愧。
但在生死麪前，所有的語言都是蒼白無力的。如果他們能在孩子生前多分一點愛，一點寬容，又怎麼會落得如此境地。
世界依舊再往前走，但，他們已經止步於此了。
空宇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