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裏的一切都是我所策劃的,這個結界也是我所經營的,全都在按部就班,朝着我所預期的結果而來,你什麼也沒看透,雖然你有一雙,可以看透一切的眼睛,但是你連這個小小的結界裏,所發生的事情,都一無所知,更別談外面世界的天翻地覆之變了。”
它這是攻心戰?
故意危言聳聽,說所有人都是它劇本里的角色,所做的全部努力,都沒有離開它預設的劇情?
不可能。
難道它也預料到,秋顏會出現在這裏?
會想到秋顏,憑藉她自己極強的實力,把它的意識逼到灰姑娘的身體裏面?
妖怪慣用的把戲而已,先姑且順着它的話說。
李有才說:“外面的世界,鳥語花香,四季分明,如果沒有你去禍害大家,想必就沒有什麼天翻地覆的變故了。”
“哈哈!”灰蛾用非常假的語氣,笑着說:“你以爲外面的世界,真如你所看到的那樣,是光明的,廣袤的,充滿生機的?錯了,那是一個黑暗的,狹隘的,死氣沉沉的世界。之所以會變成這樣,全都是你們人類的過錯,而且你們還自以爲是的,認爲自己擁有了它,對於即將到來的滅頂之災,毫不知情。”
這就是瘋子的想法。
瘋子的言論。
真正狹隘,黑暗,死氣沉沉的是它自己的內心。
它想要幹什麼?
殺光全人類,代表聖民佔有世界?
李有才剋制着說:“你想要變成神,對人類降下滅頂之災嗎?”
灰蛾搖搖頭:“不,你沒有仔細聽,是人類對於即將到來的滅頂之災,毫不知情,所以我鬼郎中,要取代你們,佔有全世界,來阻止災難的發生。”
現在報出了大名,是想要做救世主,被人們傳頌嗎?
這真的是它的目的?
爲了拯救世界?
那麼自己呢?
豈不是變成了,阻止它拯救世界的惡人?
原來話還可以反過來說。
它殺人在救世界,自己救人卻在毀滅世界。
這是什麼羅輯?
果然還是瘋子的羅輯。
意淫出一場末世災難,以爲就可以搖身一變,成爲拯救世界的大英雄了?
荒謬!
英雄,一直都是我的夢想!
李有才說:“那你如何去救,外面的世界?”
鬼郎中想了一會:“我計劃的第一步,是試驗,試驗的地點,由我提供,如你們所見,就是這個結界,我準備了數年之久,與此同時,我還需要一個執行者,那就是灰姑娘,在我佈置結界的時候,它則開始修煉妖法。”
灰姑娘的妖法,是它計劃開始之後,才修煉的?
那鬼郎中選擇灰姑娘的目的什麼?
爲什麼不直接找一個妖法高深的同伴,不是更加的省心?
如此大費周章,必有其原因。
李有才說:“灰姑娘有什麼特殊之處?”
鬼郎中滿意的點頭,似乎他的問題,對他們之間的談話,可以起到推進作用。
“它的確有非凡之處,爲了得到它,我以天元丹法爲代價,迫使它入夥,因爲它的原形形態是一隻灰蛾,而天元丹法,乃是一本火屬性的道家祕籍,飛蛾撲火的現象見到過吧,出於它自身本能的對火的渴望,所以它無法拒絕邀請。”
鬼郎中得意於自己的手段,繼續說。
“灰姑娘的妖法,是爲附身妖法,可以將自己的意識附身在對方的身上,並且控制對方的身體與意識,讓對方強行變身,我就針對它的妖法,提出了一個要求。”
它說到此處,停頓了片刻,好像故意在等待李有才的反應。
李有才滿足了他,問道:“什麼要求?”
“喫人!”
鬼郎中笑着說。
“讓它挑選兩種變化,苦心修煉,目的很簡單,可以喫人,快速的喫人,大片的喫人,喫光所有進入結界的人類。”
九尾狐正是爲了調查聖民喫人一事,才和李有才組成小隊的,它心存芥蒂,不明白聖民爲何突然發狂,喫起了人類,現在終於有了一絲線索,怎可輕易放手。
便大聲問道:“爲什麼要喫人?”
“血祭”鬼郎中輕描淡寫的說:“灰姑娘剛纔說漏嘴了,竟然當着我的面,說出了我的計劃,我很不滿意,才用鬼道控住了它。”
九尾狐露出獠牙,上前一步,質問道:“什麼是血祭!”
鬼郎中淡淡一笑,臉上寫滿了輕蔑。
“你一個聖民中的叛徒,也敢來問我的計劃,這個世界上,總是有一些不怕死的,比如那個被我抓進來的道士,竟然一心追問灰姑娘天元丹法的事情,灰姑娘當時剛修煉不久,不能很好的控制住丁媛,導致妖法的信息,一度泄露,差點暴露了我的計劃。”
原來把他關入結界之中的,不是施法者灰姑娘,而是鬼郎中。
事實的真相,與秋顏的推測有些出入,但是目的卻沒有猜錯,果然是因爲天元丹法的泄露,擔心蹤跡被察覺,導致計劃失敗,才關他進來的。
鬼郎中繼續說:“雖然露出了一點馬腳,但是不要緊,我原本也是打算,故意公開一些祕密的,只是當時時機未到,後來時機成熟,我就把情報透露給妖怪獵人的,獵人公會,說是某天某日,飛源市體育場內會有妖怪行動,那麼,特殊部門自然會聞訊而來,將情報再傳達給你。”
鬼郎中指着李有才,目光之中,似有明火閃動。
李有才渾身一驚,雞皮疙瘩瞬間冒了出來。
它是針對我的?
爲什麼?
這麼大的計劃,精心設計的天羅地網,竟然是針對我的?
目的是什麼?
難道我就是,它拯救世界計劃裏的一個關鍵?
好比灰姑娘,它知道什麼是灰姑娘無法拒絕的,便用天元丹法逼迫它加入。
那麼自己呢?
它又會用什麼方法逼迫自己去加入?
沈琳琳打斷了李有才的思緒,厲聲道:“難怪我的對頭,會這麼好心,把情報平白無故的讓給我,一定又是你使了什麼詭計,但是,你又怎麼會知道,我會和李有才相遇,並將情報傳達給他呢?”
不錯。
這其中有太多的隨機性了。
萬一自己沒有和沈琳琳相遇,它的計劃不就落空了?
是心理戰。
好險!
差點就中計了!
鬼郎中得意的大笑道:“因爲還有我的好徒兒,張虎!”
張虎如被閃電擊中一般,呆了半晌,眼淚立刻流了出來,無力的跪在了地上,喃喃自語:“你就是百面真人……是我的師傅……夢中傳道……讓我去找李有才……解除孫小姐的蠱惑……”
“都是假的!”
張虎忽然大聲哭喊,垂胸拍地。
“一切都是你的陰謀!”
他甚至覺得,哭喊都體現不出他此時的悲痛與羞辱,往地上一趟,打起了滾,一邊來回滾着,一邊搖頭大叫。
“啊……天啊……啊……”
認妖爲師,一直以來,他都認爲是李有才的猜測。
可能有所懷疑,但是也不能完全相信。
直到此時,罪魁禍首已經挑明瞭身份,容不得他不去相信了。
他是一個江湖騙子,可騙子也有騙子的夢想,希望有一天,自己可以變成人們眼中,所向往和敬佩的,真正的天師。
現在夢醒幻滅,他寧肯相信自己就是一個江湖騙子,也不想去承認,自己是一個妖怪的棋子,幫助它禍害同類,連自己都落得身陷險境的地步。
罪有應得之感,心有不甘之情,全都化成了一腔熱淚。
鬼郎中饒有興趣的看他表演了一番,開心的說道。
“不論怎樣,張虎都會找到你,並會讓你看到飛星派的法寶,那麼你自然就會抓住他這條線索不放,特殊部門的人,也會抓走張虎,這樣一來,你與特殊部門,必然會有交集,定會來到我爲你而準備的結界之中,這個夢境之地。”
李有才頭暈目眩。
他已經猜中了他的身份。
自己之所以會追尋張虎這條線索,完全都是出於飛星派的法寶,因爲他的法寶箱子內,出現了紙人。
而追尋紙人的線索,黃衣女子的下落,也是他的心願。
發現野麒麟,調查它,與之交戰,後又殺掉了它,全都是因爲紙人。
因爲當初在路邊,無意之中發現的這個祕密。
他苦苦追尋至今,沒想到在這個結界之中,與它正面相對了。
還知道了它的名字,鬼郎中。
難道這一切都是它設計好的?
當初在路邊相遇,也是它故意設計的?
李有才突然想到了爺爺當年的囑咐,要自己千萬不可暴露,血瞳之眼的祕密。
爺爺果然有先見之明,非常後悔沒有隱藏好自己,才惹來這麼多的事故。
鬼郎中見衆人,沒有一個搭話的,便自顧的說了起來。
“李有才,本想着在結界之中完成血祭,可以和你單獨談談,沒想到還有這麼多的蟑螂,我確實要佩服他們一下,命確實夠硬,但是,我剛纔也說了,這裏的一切都在按部就班的,朝着我所預期的結果而來,一些小插曲,比如灰姑娘被殺,比如神器出現,比如電元素風元素的出現,比如聖民的叛徒,比如還有許多蟑螂沒有死,這都不算什麼,都不會影響我的計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