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棲遲 >第26章 第26章
    彥君和我是多年好友,和他搭戲自然默契十足。我們本就有緋聞,這次一起出演電視劇被看做是情侶檔。他是現在是一線小生,擁有太多狂熱的擁躉者。如艾姐所料,因爲這次合作,我一下子被推到風口浪尖,社交網絡上祝福和謾罵四起。

    許多花邊小報甚至說我腳踏兩隻船,一邊被岱青包養,一邊貼着彥君。我和沈棲遲去看電影的時候竟然被偷拍,照片上我推着他的輪椅。網絡上竟然說,我爲了攀附岱青,不惜放下身段照顧他的殘障大哥。照片裏的沈棲遲面目模糊,但是依舊能看出英俊的側臉線條。評論裏言語刺耳,“殘廢”“怪人”來形容沈棲遲。

    其實這些年,無論我遭遇怎樣的網絡暴力,都不曾真的在意,唯獨這次,波及沈棲遲,我實在無法淡然處之。

    我在片場,苦笑對彥君說,你的一衆粉絲真像是□□組織,可怕。

    彥君點了一支菸,無奈道,哎,人人都見我站在鎂光燈下,風光無限,諸多擁躉,可她們誰真的瞭解我。

    我拍拍他的肩,也點了一支菸。

    彥君笑笑,說,小溪,你生氣的並不是她們罵你吧。你真的那麼在乎那個沈家大少?

    我夾着煙,點點頭。

    片場在一處偏僻的山林裏,我和彥君都是古裝扮相,臉上掛滿熬夜的疲憊,山風四起,終於吹落菸灰。我拍了拍我的裙子,站起來進入燈光裏,繼續我的戲份。

    古裝戲拍攝總是艱苦一些的,穿着一層一層衣服,戴着沉重的髮飾。儘管如此,我還是很想把這個角色詮釋好。

    一連兩個月,我都沒什麼時間回去看望沈棲遲。因爲我晝夜顛倒,他每日和我發信息我都無法及時回覆。

    我最近真的很煩躁,並不是因爲拍攝太累,而是網絡上鋪天蓋地的謾罵和詆譭,累及沈棲遲。我承認我定力不夠,我看不得半句詆譭沈棲遲的話。

    從我認識他起,就覺得這世界上沒有人比他更像是雪原上的樹,潔淨、清冷、挺拔、傲岸。我見不得網絡上說他仗着財力泡女明星,或者和弟弟共享情婦之類的言語。

    我終於無法忍耐,這日收工,我登錄自己的社交網絡賬號,回覆好幾個污言穢語的人。

    ——你認識他嗎?你瞭解他嗎?

    ——他不是這種人,你不該用言語侮辱一個你並不認識的人。

    一石激起千層浪。

    我的回覆引來更多的猜測和謾罵。說沈棲遲這樣的殘廢心機深沉,要挖弟弟的牆角。身體廢了,靠錢養着女明星。

    我氣急。

    我回復那些骯髒的句子。

    ——你們太噁心。

    ——滾。

    ——嘴巴放乾淨。

    第二日拍攝緊張。我一早就去了山裏。回來艾姐給我電話,說,小溪,你不該和他們爭。現在網絡都說你反咬一口,說你心虛。網絡暴力的人幾乎是沒有理智可言的。

    我累極了。這世界虛虛實實黑白顛倒,網絡上太多人躲在鍵盤後面,語言是他們的利器。晚上我覺得有點發燒,昏昏沉沉窩在賓館裏。

    叮。

    手機鈴聲。

    是沈棲遲的信息。

    ——不爭,不辯,無畏,無懼。不要和那些人爭論。我沒事,不在意,不要擔心。

    我一下子點了眼淚。回覆他。

    ——我只是看不得他們侮辱你。

    半晌,手機又響了。

    ——傻。他們與我們何干。

    說真的,沈棲遲真的有種神奇的力量。他的寥寥數語就能安撫我毛毛躁躁的心。當年是,如今也是。

    如果他不安慰我,我可能一點也不覺得有什麼。反而他安慰我了,我卻委屈軟弱起來。

    我發給沈棲遲一條信息。

    ——我發燒了,好難受。

    片刻之後,接到阿福的電話。

    問我怎麼病了,嚴不嚴重,有沒有吃藥現在住的怎麼樣。

    肯定是沈棲遲授意。

    末了,我問阿福,大少最近如何?

    阿福笑笑,說,精神不錯,但是心悸和絞痛總是逃不過。

    我知道,在沈棲遲這裏hsp讓他不良於行已經不是大事,他的心臟問題纔是最緊要的。

    阿福安慰我,溪南小姐,你別擔心,除了他現在很少站起來了,大少精神氣力都還不錯。

    站不起來嗎?

    很難了,大少的腿癱瘓綿軟,除非綁上支架。我們又怕支架萬一傷到哪裏,有個感染就麻煩了。

    我心裏一片酸澀。我不該說我發燒了的,他這樣的身體,都時常寬慰我他沒事,而我只是有點感冒罷了。

    電話那頭可能是沈棲遲要過了電話,他輕咳幾聲,聲音控制得很好,語速也慢,許是知道我病了,放柔了聲音,聽起來有些溫存。

    溪南,你聽我說就好。晚上吃了藥早些休息,明日和導演溝通,不要任務太過繁重。網絡上那些,不值得費神。

    沈家大少,囉囉嗦嗦關心起人來還是很讓人受用。

    只是我無法和他煲電話粥。他聽不到。

    接過沈家大少的電話後,沒過多久我就睏意襲來。

    這可能是我和他第一次真正意義上通電話。十八歲,我到沈家認識他時,他已經失聰了。他平日所有電話都是由阿福代爲轉答,從來沒有自己講過電話。聽阿福解釋,即便當時他帶着助聽器,也沒辦法聽清電話裏的聲音。再加上,我那時對他暗戀夾着敬畏,所以從來不敢打他的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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