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的魔鬼訓練隨着思柳撲通倒地暫告一段落,她的雙腿已經不聽大腦支配,產生了自己的想法,在凌亂地抖動着。

    她的左臂在連着揮,刺樹枝各五百次以後,也基本上擡不起來了。

    最後整個人五體投地,宛如一灘爛泥。

    白知安雙手抱臂無奈地站在一旁:“今天就到這裏吧。”

    這句話宛如天籟,一下子把思柳從半死不活的邊緣給拽回來了。

    “白師兄,不是在誇張,我好像真的走不了路了。”她哭喪着臉說道。

    咳咳,他尷尬地咳嗽了一下,看來不能直接照搬自己的練武模式,這小丫頭和他當年的基礎和體力差的有點遠,是他疏忽了。

    “青容化淤膏放哪兒了。”他伸出手一把拉起思柳,把她扶起靠坐在大樹邊。

    “化瘀膏?就鎖在我牀頭的小櫃子裏。這麼珍貴的藥膏,可不敢隨便擺在外面呢。”

    “以後記得隨身帶着。”他說着便蹲了下來,用後背對着思柳。“上來。”

    ???

    難道白師兄是要背自己回去嗎?

    要知道落雲院到後山幾乎穿過了半個長雲派,思柳每次光走過來就要花一炷香還要多的時間。

    身後半天沒有回話,他沒有回頭,淡淡地說道:“快點,這會兒小廚房沒人,我先送你過去,再去取化瘀膏。”

    好吧,恭敬不如從命,思柳應了一聲然後小心翼翼地爬上了白師兄的後背。

    白知安輕鬆地揹着思柳站起來的同時還不忘把地上的籃子撿起來,遞到她唯一完好的右手裏。接着便穩穩地往山下的方向走去。

    她僵硬地趴在白師兄的後背,一動不敢動,怕招白師兄煩,她忍着沒有叫出聲。

    嘶,但腿真的是好疼好酸啊。她只好開始胡思亂想試圖轉移注意力。

    沒想到白師兄看着瘦弱,力氣卻這麼大,怪不得每頓都能喫那麼多呢。

    嗯,這個角度看過去白師兄的後背要比平時更寬一些。

    白師兄的身上是帶了什麼香包嗎?怎麼有淡淡的香氣,還挺好聞。

    哇,不得不說白師兄下盤功夫真的很厲害,揹着個人玩兒似的,啥時候我也能有這水平啊。

    背上的女孩異常安靜,白知安感覺到後背傳來她規律的心跳,耳邊傳來溫熱的呼吸,他突然感覺脖子有點癢,不自在地轉了轉頭。

    接着把滑落下來的思柳往上託了一下,他輕聲嘆了口氣,明天還是不要給她安排這麼多功課了。

    好歹自己也是長雲派的小師叔,現在單獨教課也就罷了,還得當私人轎伕。

    一盞茶的功夫就到了山下,白知安把思柳輕輕地放在地上,縱身一躍扒着牆上,看院中無人,便背起思柳從小廚房的後門溜進去了。

    先把她放在小椅子上,又倒了杯水,一切安置妥當後,留下一句去去就來,一個呼吸的時間便看不到他的背影了。

    沒想到白師兄還挺會照顧人的,思柳喝了口水,繼續坐在小板凳上苦大仇深地揉捏着手臂,雖然但是,一會兒也不能麻煩白師兄幫自己上藥。

    真的不想再當弱雞了!要變強的念頭第一百零一次浮現!

    啊!啊!捏到麻筋了。

    這一刻痛出眼淚的思柳明白了變強的道路實在是任重而道遠啊。

    一刻鐘後白師兄拿回了青容化淤膏,隨之跳上了房頂開始放風。

    思柳在屋裏苦大仇深地用化瘀膏大力地在雙腿和左臂上搓了又搓。沒一會兒便感覺到一股熱氣和一股冷氣交替着從骨頭裏往外鑽,又酸又癢。

    這化瘀膏雖好,就是過程實在不亞於酷刑了。

    好在沒一會兒便能慢慢地行走了,她蹭着走到門外擡頭說道:“今天又麻煩師兄了,是我太弱了,暫時跟不上進程,不過你不要失望,我會努力的。”

    白知安輕輕跳下來,側頭望向思柳那雙永遠亮晶晶的眼睛,那裏面彷彿亮着永遠不會滅的光一樣,心裏忽然被戳了一下似的,“你已經很不錯了。”

    話音未落,他突然意識到自己還從來沒有這樣誇過誰,耳根不由有點發燙,嘟囔了一句我還有事便逃也似的走了。

    ?

    第一次得到白師兄誇獎還沒來得及樂的思柳帶着一臉問號一瘸一拐地回房躺屍了。

    五月以後,天氣慢慢變熱了,弟子們都換上了輕薄的衣服。

    由於今年長雲派承辦青英會,遠路而來的客人慢慢變多,門內衆位長老也越來越忙了。

    但每年的五月初十,齊衡都會雷打不動陪着思柳,因爲那天是他撿到她的日子,便算作她的生辰日了。

    到了初九那天中午,思柳一見面便向白師兄告了第二天的假,就是唯獨遺憾白師兄不能來落雲院參加她的生辰。

    翌日一早,思柳便興致沖沖地翻出了上個月師父帶她下山新做的裙子,是她最喜歡的淡淡的粉色。

    嗯,一個月的功夫這裙子的腰身變肥了一點。

    轉了兩圈後她坐在鏡子前,摸着自己最近明顯消瘦的小臉美滋滋地笑了。

    這兩個月跟白師兄每日加練的效果出乎意料的好,雖說每頓飯在白師兄的帶動下她也跟着食慾大漲,但這個春天她還是抽條了許多,已經不再是個肉糰子了。

    篤篤突然有人敲門。

    思柳歡快地跑了過去_一定是師父來了,沒想到一開門竟是大師兄林遠渠。

    過去兩個月思柳想盡各種辦法避開和大師兄單獨相處,不是裝作肚子痛,就是忘帶了東西。

    說起來大師兄林遠渠一直是個知情識趣的人,雖然不得其解,但幾次之後就不再來煩她了。

    這會兒子突然見面,二人除了疏離以外還多了一些淡淡的尷尬。

    片刻,思柳先開口:“大師兄,早上好。”禮數是必須做全的。

    “小師妹,生辰快樂。”林遠渠乾巴巴地說了一句,“師父派我來告訴你,他會早些回來陪你過生辰。”

    接着從懷裏掏出了幾塊碎銀遞給思柳:“喏,零用錢。師父說今日你可以下山去玩兒,但是要注意安全,不可獨自一人。”

    “思柳明白,辛苦大師兄傳話。”她規規矩矩地向大師兄行了禮。

    林遠渠點了點頭轉身欲走,又猶豫着停下了腳步:“可有人陪你一同下山?”

    “嗯,我和齊月師叔門下的兩位師姐約好了一起下山。”

    “那就好,這是送你的生辰禮。”他咬牙把一直背在身後的左手猛然伸出,把什麼東西胡亂地塞到了思柳的手裏後頭也不回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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