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念遲趕忙把腦子裏亂七八糟的想法暫時拋到一邊,伸手將葉蒼瀾滾燙的衣服全都脫掉。

    再耽誤會兒時間,葉蒼瀾可真要被活生生燙死了。

    原本蒼白的皮膚被燙的通紅,眼看就要起泡,傅念遲迴頭對還在原地瘋狂腦補不爲人知愛情故事的婢女們道:

    “快端涼水過來!”

    幾盆涼水被端來,傅念遲也顧不得會不會讓葉蒼瀾風寒加重了,趕緊給他被燙傷的皮膚降溫。

    葉蒼瀾疼得一個勁兒倒抽涼氣,這個時候燙傷膏也被拿來,傅念遲正要給葉蒼瀾塗上,手就被按住了。

    “咳、咳咳……先給你自己塗。”

    傅念遲:“…………”

    他強行忽略掉身後婢女們各異的眼神,胡亂將燙傷膏塗在自己冒出三四個小紅點的手背上,將葉蒼瀾應付過去。

    然後給葉蒼瀾大面積地擦塗。

    常太醫也匆忙趕來,看到眼前的情況,實屬嚇了一跳。

    等到終於把葉蒼瀾處理得差不多,所有人都在大冬天出了一身的汗。

    “去休息吧,不用管我死活。”

    腦海中迴響着葉蒼瀾的聲音,傅念遲精神恍惚,精疲力盡地走出臥房。

    他完全搞不清事情怎麼會是這種走向。

    爲什麼葉蒼瀾會一副非常害怕他的樣子?

    如果說昨天傅念遲還能告訴自己,在對方眼中看到的緊張和畏懼是錯覺,那剛纔葉蒼瀾已經當着他的面發抖了。

    ……想不明白。

    傅念遲鬱悶地重重地嘆了口氣,決定出門去轉轉,調整一下心情。

    而臥房內,葉蒼瀾躺在牀上,疼得整張臉都擰在一起。

    常太醫離開,婢女們守候在外,他只需要擡手碰一下旁邊鈴鐺,就能將人喚來。

    燙傷絕對是人世間最痛苦的傷,沒有之一。

    葉蒼瀾只覺生不如死,雖然有被子給他擋住了大部分傷害,但他第一時間去關心了傅念遲情況,耽誤了最佳時機。

    “系統。”葉蒼瀾齜牙咧嘴地輕聲喊道,“有沒有什麼止痛的法子,我要死了。”

    【疼痛消除需要100成就點兌換。】

    “換,快給我換!”

    幾秒種後,葉蒼瀾的表情驟然放鬆下來,終於摘下痛苦面具,長長地舒了口氣。

    他掀開被子,低頭看着自己燙傷的胸口和手臂,沉悶幾天的心情總算好了點。

    “這就是聖痕,對吧?”葉蒼瀾手指撫摸着胸口燙出來的一排水泡。

    【是的。】

    “也就是說,有了聖痕,我就能百毒不侵,功力大增,不會突然丟掉小命了?”

    【是的。】

    “那還挺好,捱了這一頓燙也值。”葉蒼瀾嘆了口氣,他翻了個身,只覺後背和腰都在發痛。

    整天在牀上躺着,也挺痛苦的。

    葉蒼瀾以半身不遂的姿態撐身起來,搖鈴叫婢女送飯。

    他又昏又餓,終於能夠暢快喫上一頓了。

    昭王身患重疾,不好沾油腥,一桌飯裏面最有味道的,也就是那盤子糕點了。

    葉蒼瀾喫掉兩塊,再將剩下的放進牀底的盒子裏,藏起來,以備不時之需。

    終於填飽肚子,葉蒼瀾抓緊時間,做了一遍第八套廣播體操時代在召喚,活動僵硬無力的身體。

    然後重新回牀上躺下。

    哎……這樣的日子,什麼時候能是個頭啊!

    傅念遲一路離開了昭王府。

    這是他穿進來的第四天,先前他在昭王府裏,消化自己穿書的事實,一直沒出過門。

    傅念遲覺得自己有必要了解一下外面的世界,萬一那天真跑路了,也不至於兩眼一抓瞎。

    他獨自走在街上,不少商販看到他,都眼神閃躲,趕忙將頭低下。

    傅念遲知道是因爲先前傅四少的聲名遠揚,誰要是被他給纏上,可少不了一頓折騰。

    親身體驗,才知道原主的名聲究竟有多臭。

    不過傅念遲也不在乎這些。

    他只想儘可能把小命保住。

    傅念遲一路順着人流,走到了最繁華的主街。

    京城的繁華有些超乎他想象,縱使寒冬臘月,仍有不少商販在街邊叫賣。

    眼前景象可比什麼古裝劇裏的畫面真實精緻多了。

    傅念遲正想着要不要去酒樓裏體會一下,肩膀突然被撞到。

    “不好意思。”他下意識地後退兩步,側身爲對方讓開。

    撞到他的人是個皮膚漆黑,身形傴僂的中年男子,一枚古樸的玉石戒指從他袖中掉落,叮叮噹噹地滾到傅念遲腳邊。

    傅念遲俯身將扳指拾起,一入手他就知道這玩意兒大概不是尋常物件,沉甸甸的溫潤觸感相當古樸。

    他將戒指在手中握了下,大冬天竟然也不覺得涼,可能這就是上好的玉料吧。

    “給。”傅念遲將戒指還給中年男子,多說了句,“這樣的物件還是放在更保險的地方爲好。”

    “謝謝少爺,謝謝少爺。”男子躬着腰不斷點頭,一副不慎衝撞達官顯貴的惶恐模樣。

    “無妨。”傅念遲沒放在心上,重新邁開步子,從男子身旁走過去。

    殊不知在他身後,傴僂男子臉上的表情立刻沉了下來。

    他袖中的手握緊了玉石戒指,瑩潤的光芒從指縫間隱約透出。

    面對從天山頂部開鑿,能夠孕育純淨靈力的萬靈戒,他竟然沒有任何反應?

    就這樣交還給了自己?

    男子眉頭緊皺,回頭望向傅念遲即將消失在人羣中的背影。

    有沒有可能是他根本就沒有認出這世界難得一見的稀世法寶?

    不,沒可能。

    他可是占卜中提到的罪子,門宗裏所有金丹期以上的修士集體占卜三個月,甚至不惜冒着無法飛昇遭受反噬的風險問尋天道,都只能得到完全相同的結果——

    【罪子現世,天將大亂】

    並且方位直指京城,按照佔卜中的蛛絲馬跡,他們又花了近一個月的時間,才大概確定罪子的身份。

    “如何?”

    聲音自男子脊骨處傳來,如果脫掉他外袍,就會驚訝發現,一柄劍正彎曲着貼在他後背上,和脊柱完全重合。

    “大概是他。”苕昀劍仙面色凝重,對劍靈道,“能將萬靈戒徒手拾起,未被強悍精純的靈力衝撞,就說明他並非凡人。”

    修煉到他們這個程度,能夠對身邊之人的心念狀況有一定感知,自始至終苕昀劍仙在傅念遲身上感受到的,都只有平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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