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宮夜寧臉上掛着怡然的笑容,語調也輕鬆隨意的開口道。

    “我不過是這麼隨口一說,慕丞相又何必這麼急呢,果然是護妻心切嗎?”

    慕之恆冰涼深邃的眼神,落在了南宮夜寧身上,語氣也宛如淬了寒冰一般。

    “二皇子既然清楚,就還是慎言一點的好。”

    這句話可謂是相當不客氣了,而且按道理來說,南宮夜寧還是他國訪客,慕之恆怎麼都得給他一點面子,不然總是說不過去。

    但是,在慕之恆拋下這麼一句話後,一些大臣也只是不明所以的面面相覷,另一部分大臣,也是神色各異的不發一言。

    見此情形,南宮夜寧撫弄腰間玉佩的動作,停頓了一瞬間,轉眸看向的墨溫瀾。

    墨溫瀾神色涼淡的開口道,“慕夫人已經成婚,還是朕親封的一品夫人。

    “所以二皇子這些話,就多有不合適,還很失禮了些,下次也還是慎言的道。”

    南宮夜寧眸色深了深,臉上卻半點不顯的開口道。

    “是南宮無狀了,還請皇上和慕丞相勿怪。”

    他口中雖這麼說着,但看他懶散隨意的姿態,就能知道他這句話中沒有半點真心。

    但是這句話出來後,無論是墨溫瀾還是慕之恆,都不好在明面上說什麼了,所以宴會也還是繼續如常進行到了結束。

    這期間慕之恆的臉色,也一直沒得到緩解,直到回到自己的書房後,他的眼神都依舊冰寒。

    這讓進來跟他彙報今天情況的言修,下意識的停頓了下腳步,又在慕之恆冷眼看過來的時候,微呼了一口氣,拱手道。

    “主子。”

    慕之恆輕應了聲,微緩了自己臉色的開口道。

    “嗯,今天珠槿那裏可以什麼狀況。”

    言修搖了搖頭,“沒有,不過夫人她今天和沈小姐一起去了雲亭閣,還幫傅小姐解決了……”

    言修看着慕之恆逐漸緩和下來的臉色,一字不落的把今天的情況,全部複述了下來,說的自己是口乾舌燥。

    慕之恆輕笑了下,開口道,“不愧是珠槿,這件事情一般人也還真處理不來。

    “還有這句我不偷不搶,也沒有做壞事,即便是追名逐利,也坦坦蕩蕩當真是反駁的妙極了。

    “不過,最多不過明日,那句談笑有鴻儒,往來無白丁,可以調素琴,閱金經,怕是又要在京城盛行,珠槿也不知又要多多少仰慕者了。”

    見慕之恆這會是真的開心了,言修也鬆了一口氣,心中也慶幸道,果然自己押對了寶,提起了夫人的事,不然主子還不知要冷着臉到何時。

    心中正這麼想着時,慕之恆卻突然開口喚道。

    “月風。”

    聽到這個名字,言修下意識的一驚,也擡頭看向了慕之恆,更是十分想知道,到底是發生了什麼事,能讓主子把月風統領都給叫出來。

    但言修心中雖然好奇,也清楚接下來的話不是自己該聽的了,所以在月風出現在書房的時候,就主動躬身道。

    “屬下告退。”

    說着,言修就要退出書房,卻被慕之恆出言叫住了。

    “不用,你就在這呆着,我一會還有事要你去辦。”

    言修愣了下,卻是反應極快的應道,“是。”

    說着,言修就退到了一側,看向了一身黑色勁裝,臉被一個黑色面具籠罩的,只剩下兩隻眼睛的月風。

    “請主子吩咐。”

    慕之恆站起身,從身側的書架上抽出一本書,取出裏面的一個赤色玉牌,丟給月風道。

    “我要你去璃國一趟,以謀士的身份,潛伏在璃國五皇子身邊,取得他的信任,或者是和他達成合作,幫助他坐上璃國君主的位置。”

    聽到這句話,言修眼神控制不住的睜大了幾分,心中也只餘震驚。

    但被派了這麼一個,幾乎不可能完成任務的月風,卻是沒有露出任何異常,甚至語氣都沒有任何起伏的應道。

    “是。”

    一個冰涼的字落下後,月風就握着那枚赤色玉牌,消失在了書房內,想來應該是去執行慕之恆的命令了。

    見此,言修深呼了一口氣,勉強平復下滿心的震驚,開口道。

    “主子,璃國的五皇子,不是受了重傷,變得癡癡傻傻,連……飯都不會自己吃了嗎,你爲何又要月風統領去扶持他?”

    言修猶豫了下,還是換了種保守的說法,實際上璃國五皇子南宮如璋,何止是連飯都不會自己吃了,是已經癡傻到人食和豬食都已經分不清了。

    不然在璃國的諸多皇子中,也不會只有他一個人,‘全須全尾’的活了下來。

    想到這裏,即便是知道南宮如璋是敵國的皇子,言修心中都忍不住一陣陣的惋惜。

    南宮如璋沒有出事前,可幾乎是能與他們的太子殿下齊名的人物。

    其人更是如他的名字一樣,如圭如璋,令聞令望。豈弟君子,四方爲綱。

    僅僅是從這一個名字中,也就能看到璃國君主,真正屬意的太子人選是誰了。

    但可惜的是,南宮如璋在一次狩獵中,馬匹意外受到了驚嚇,帶着他一起摔落了懸崖。

    再次醒來後,一個如同天邊雲月的人,就變得連個三歲孩子都不如了。

    不過說是意外,但實際上的真相是怎樣的,又有幾個人心中不清楚呢,只不過是沒有證據,也管不了罷了。

    言修收回自己跑遠的思緒,擡頭看着慕之恆。

    慕之恆淡淡的看了眼他,開口道,“有誰能證實南宮如璋是真的傻了。”

    言修皺了皺眉,“可是,南宮夜寧成功奪權後,把南宮如璋關進了豬圈,他都沒有任何反應,還傻樂樂的與豬同食。

    “而且,南宮如璋若是真的沒有傻,南宮夜寧會輕易放過他嗎?”

    慕之恆沒有第一時間回答他的問題,而是不緊不慢的給自己倒了杯熱茶,輕抿了一口後,纔開口道。

    “南宮如璋出事的時候,璃國的情勢怎麼樣了?”

    言修有些不太明白,慕之恆爲什麼會突然這麼問,但還是如實答道。

    “南宮夜寧手段狠辣,又有勇有謀,當時也已經掌握了璃國近七成的兵力……”

    說到這裏,言修自動消了音,一臉不可置信的看着慕之恆道。

    “所以,主子你的意思是,南宮如璋他是在裝傻?”

    慕之恆輕聲道,“雖然這麼做,在心理上是一個極大的挑戰,但卻是最好保全自己的辦法。”

    言修不說話了,但心中卻複雜的難以言喻,更有些接受無能。

    南宮如璋之前的美名,也太過於深入人心了,他學識淵博,高情遠致,明德惟馨,淪落到裝瘋賣傻求生存的地步,就太讓人……

    不過不管心中如何惋惜,南宮如璋也是敵國的皇子,所以言修也不會有太多的情緒在裏面,而是不確定的開口問道。

    “可是,即便是南宮如璋沒有癡傻,他會願意和我們合作嗎?”

    慕之恆放下杯子,語氣篤定道,“他會的,南宮如璋和南宮夜寧不同,他是一個厚德的人。

    “所以肯定不會看着,自己的父皇被囚禁,璃國的子民遭受南宮夜寧的暴行,還沒有動作。

    “不然,憑着他的性子,又何至於忍到這種地步,所以若是有人不求什麼回報,還願意幫助他,他就沒有拒絕的理由。”

    言修有些欲言又止的看着慕之恆,十分想問一句,既然你不求回報,又爲何要做這種費力不討好的事情。

    而且南宮夜寧一直這麼當權下去,璃國也遲早會亂,這對天御來說也算是一件好事,又何必去幹涉呢?

    似乎看出了言修所想一樣,慕之恆語氣淡淡的開口道。

    “因爲我想要南宮夜寧的命,南宮夜寧也該死。

    “還有一點就是,南宮如璋即便是繼位,也不會輕易發動戰爭,百姓也能有一個更安樂的國家。”

    這點倒是真的,憑着南宮如璋的品德來講,他坐上璃國的皇位,對天御都沒什麼壞處。

    反而是繼續放任南宮夜寧,這樣下去的話,兩國之間也遲早會有一場戰爭,到時候又不知道要死多少人了。

    這麼想着後,言修也就不再糾結這個問題了,開口問道。

    “既然如此,主子有什麼事情需要我去做?”

    慕之恆冷冷的勾了勾脣,意味深長的開口道。

    “你去尋一份大禮,然後再親自送到南宮夜寧的住處。”

    聽到這句話,言修困惑的皺了皺眉,“主子要尋什麼大禮。”

    慕之恆涼涼道,“來者是客,也總不能讓人真死在天御國,所以你就去尋一些毒蠍子,毒蛇,還有馬蜂窩,老鼠什麼的,給二皇子殿下送過去。”

    言修“……”

    主子你確定,這些東西若是真的送過去,人真的不會死在天御國嗎?

    言修雖然這麼吐槽着,但也知道,這種事情頂多噁心一下南宮夜寧,想真的用這些東西傷到他,幾乎是一件不可能的事。

    正這麼想着的時候,慕之恆又突然開口補了句。

    “記得要多送一點,還要天天送,一直送到這位二皇子離開天御纔行。”

    言修“……”

    主子你可別爲難我了,我上哪去給你找這麼多‘大禮’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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