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邊,被謝珠槿溜了一圈,還打斷了腿和肋骨的南宮夜寧,也回到了驛站。

    堂堂璃國皇子,卻在天子腳下被傷成這樣,也無疑引起了皇帝的‘震怒’,責令太子徹查其背後的行兇者。

    但僅從一個徹查上,就又看出不少問題,比如皇上雖然大怒,卻沒有給出一個具體期限。

    也就是說,太子殿下雖然領了這麼一個命令,卻也不是不可以慢慢的查。

    東宮內,左右盡數被屏退,慕之恆和墨雲錦對坐在棋盤前,手執棋子廝殺了起來。

    又在棋盤上落下一子後,墨雲錦才溫聲開口道。

    “昨天晚上的事情,你和師妹兩人倒是夫妻齊心。”

    慕之恆微微一愣,瞬間就反應過來墨雲錦說的是何事,脣邊掛上了笑意道。

    “這也可以叫,心有靈犀一點通。”

    墨雲錦橫了慕之恆一眼,倒是沒什麼責怪的意思。

    “你當我是在誇你們呢,兩個加起來都多大的人了,做起事來還這麼幼稚。

    “還有,整出這麼些東西,噁心那位二皇子是真的,但苦了那些負責清理的下人們也不假。

    “而且也不是誰都有那麼大的膽子,不懼那些蛇蟲鼠蟻的。”

    慕之恆正經了神色,點頭道,“我知道了,也沒那麼多東西去噁心人不是。

    “況且,這位無法無天的二皇子殿下,不是已經遭報應了嗎。”

    說着,慕之恆還很是愉悅的笑了下,才繼續開口道。

    “嘖,瞧他那鼻青臉腫,還斷了腿和肋骨的模樣,多招人喜歡。”

    墨雲錦落子的動作微重了些,也直接了當的開口道。

    “是遭報應了,還是遭到報復了,你自己心中就沒點數?”

    慕之恆無辜的眨了眨眼,聳着肩道,“不是有位俊美無雙的的公子,仗義出手嗎,我心中爲什麼要有成算。

    “而且那個公子還不是京城人,現在說不定早就離京去了。

    “所以表哥你接下來,大概是要挨一頓罵了。”

    見慕之恆這副得了便宜還賣乖的樣子,墨雲錦實在是沒忍住,也第一次不顧形象的,拿起手邊的棋子砸在他的肩膀上。

    慕之恆也不躲開,甚至還又在棋盤上落了一子,才誇張的驚呼道。

    “嘶,表哥你這也下手太狠了吧,都有當暴君的潛質了。”

    墨雲錦溫和一笑,又恢復了那份溫潤如玉的模樣,卻看的慕之恆心中直打鼓,身體微微後仰的看着自家表哥道。

    “表哥你想幹嗎?”

    墨雲錦語氣溫柔道,“不幹什麼,就是反正我也要捱罵了,就想先拉一個墊背的。”

    聽到這句話後,慕之恆心中不好的預感到達了頂峯,甚至連棋都沒心思下了,一臉戒備的掙扎道。

    “表哥你沒被罵過,所以接受不了這個落差我能理解,但是這跟我有什麼關係,你不能這麼隨便的牽連人吧!”

    墨雲錦也不理會他故意打岔的話,依舊溫和道。

    “我隨便牽連你了嗎?”

    慕之恆“……”

    墨雲錦也不在乎他是什麼反應,繼續開口道。

    “而且長兄如父,即便是沒有緣由,我要罰你你有意見?”

    慕之恆“……”

    別的不說,你搬出這句話後,我還敢有意見嗎?

    見他不說話了,墨雲錦也終於收起了臉上的溫和,語氣淡淡的開口道。

    “你最近心思也愈發的浮躁了,沒事就多抄幾遍佛經,靜靜心吧,剛好也藉此機會給母后祈福。”

    慕之恆“……”

    這是不是就是夫妻間的‘有福同享,有難同當’。

    慕之恆深呼了一口氣,反正他是不承認這是風水輪流轉。

    不過心中雖然這麼想着,但慕之恆也清楚,墨雲錦讓他抄佛經的真正原因,所以便一句話沒反駁的點頭應了聲是。

    但見慕之恆這麼老實的應下,墨雲錦捏着棋子的手,卻是頓了下,語氣聽不出什麼情緒的開口道。

    “所以,璃國這趟渾水你是一定要趟了。”

    慕之恆也不意外,墨雲錦會這麼快知道這件事,他也沒想瞞着他。

    所以聽到這句話後,只是沉默了一會,就開口道。

    “表哥覺得,我不應該去趟這個渾水嗎?”

    聞言,墨雲錦把手中暖到溫熱的棋子,放回棋奩中,盯着慕之恆看了一會,纔開口道。

    “應不應該的不用我來說,你自己心中也有成算,我只是擔心,但既然你要做,就放手去吧,左右還有我在這給你兜着呢。”

    慕之恆愣了下,忽然笑了起來,“我還以爲表哥你會罵我一頓,或者是攔着我的,卻沒想到你要助紂爲虐。”

    墨雲錦沒好氣的看了眼慕之恆,皮笑肉不笑道。

    “我看你真是越活越回去了,連個成語都不會用,所以抄佛教的時候,記得把那些啓蒙的書籍,再每樣抄個三五遍給我送過來。”

    慕之恆“……”

    表哥你是不是玩不起,玩不起就去沈辭雪那桌。

    見慕之恆一副咬牙,和敢怒不敢言的表情,墨雲錦‘溫柔’道。

    “怎麼,你有意見?”

    慕之恆“……不敢!”

    墨雲錦也不理他的心口不一,開口趕人道。

    “那還愣子幹什麼,等我親自送你回去嗎?”

    慕之恆有些憋屈的抿了抿脣,放下手中的棋子,起身離開的時候還故意冷哼了聲。

    結果還沒走出兩步,就又聽到他家表哥語氣涼涼的補了句。

    “沒大沒小,每樣再多抄兩遍,抄的時候站着,也好清楚清楚,有些事情是不是非做不可。”

    慕之恆“……”我現在認錯還來得及嗎?

    可還沒開口,墨雲錦又活像他肚子裏的蛔蟲一樣,淡淡的道了句。

    “你再多說一個字,就多加一遍。”

    慕之恆“……”

    好的,再見了你嘞!

    但很快,慕之恆就沒有心思去想,抄書的問題了,聽到言修的彙報後,就立刻沉了表情,一路上用了輕功的來了謝珠槿這裏。

    見到謝珠槿竟然還在書桌後寫字時,臉色又黑了幾個度,更是想打人的心都有了。

    但卻也只是上去奪了她手中的筆,按着人坐下後,纔開口訓斥道。

    “這不過纔多久的功夫,你就又弄了一身的傷回來,還不老實的在這寫字。”

    謝珠槿早就猜到了,慕之恆會是什麼反應,見他‘發脾氣’,便輕笑着道。

    “怎麼什麼事情,一到你口中就變得這麼嚴重了,我估摸着你今天若是不回來,它明天就能癒合了。”

    聽到這句話,慕之恆剛緩和的臉色,又黑了,看着謝珠槿道。

    “是,然後夫人就可以不告訴我了,對吧?”

    謝珠槿輕挑了挑眉,“這還用我告訴你,你不都安排言修跟着我了,需要我再多費一遍口舌嗎?”

    慕之恆滿腹的怒火,頓時被她這一句話給堵死了回去,雖然他早就知道這件事瞞不住謝珠槿,也沒打算瞞着。

    但此時就這樣被謝珠槿,輕描淡寫的點出來,他還是有些不自在,更怕謝珠槿會因此跟他生氣,也沒人會喜歡活在別人的眼睛下。

    心中這麼想着,慕之恆就止不住的偷瞄謝珠槿的臉色,想看看自家夫人有沒有生氣。

    謝珠槿也由得他盯着自己看,只是臉上的神情始終淡淡,讓人看不出她是怎麼想的。

    “看出來什麼了嗎?”

    謝珠槿從他手中拿回筆,輕沾了點墨水,低頭繼續寫着自己的字。

    慕之恆被問的一愣,視線順着她拿筆的手而移動,筆尖輕動間,幾個瘦硬有神卻又輕盈靈動的字,便躍然出現在紙上。

    他不知道這是什麼字體,卻也覺得很好看,但更讓人值得深思的是上面那句。

    持而盈之,不如其已。揣而銳之,不可長保。

    慕之恆看轉眸向了謝珠槿,謝珠槿輕笑了聲,開口道。

    “我沒生氣,也不會因爲這種小事而生氣,倒是你,在做事上不要太過於急切。”

    慕之恆也笑了下,重新拿走她手中的筆。

    “怎麼今天你們一個兩個的,都要教訓我兩句,我就是那種會衝動的人嗎?”

    不等謝珠槿回答,慕之恆就緊接着開口道。

    “還有啊,比起我衝的,夫人你也一點不遑多讓吧?”

    說這句話的時候,慕之恆故意放慢語調,意味深長的看着她。

    謝珠槿輕挑了挑眉,“衝動?我這可不是衝動,而是三思而後行過的,後果我也承擔的起。”

    慕之恆呵呵了兩聲,拉着謝珠槿從書桌後出來,在軟榻上坐下後,纔開口道。

    “夫人三思而後行過的後果就是,被一個出乎意料之外的人給傷了,這叫什麼,出乎意料之外?”

    說着,慕之恆就要掀起她的衣袖,給她檢查一下傷口。

    但袖子不過剛撩起一半,慕之恆又突然反應過來,自己這一舉動不僅是多此一舉,還有點犯蠢。

    就憑院子裏這兩位醫術不錯的大夫在,謝珠槿的傷口怎麼也不會出現意外的。

    不過心中雖這麼想着,慕之恆還是繼續着手中的動作,看見謝珠槿被包裹的胳膊時,眉頭也瞬間皺起。

    “雖然沒傷到右手,但夫人這兩天還是好好養着吧,別瞎折騰了,還有謝欣怡,夫人也交給我去處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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