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踏......踏......”

    魔都黑暗潮溼的城市下水管道內,一聲聲踩踏在水中的腳步聲在管道中迴盪,某隻巨眼腥鼠剛準備朝着腳步聲傳來的方向望去,遠處的腳步聲便在下一刻消失了。

    腳步聲的主人正是接取了勘查委託的李澤言,因爲修爲不高,魔能不多的原因,他沒辦法一直奢侈的將光系魔法當做照明燈使用,爲了節省魔能,他帶上了一盞頭燈,雖然用起來不大方便,但在非戰鬥階段使用卻是綽綽有餘的。

    而此時李澤言正緊皺着眉頭駐足不前,駐足不前的理由並不是下水管道中糟糕的氣味。

    曾經李澤言參與過人類與異獸之間最慘烈的戰爭,那場全民皆兵的戰爭打到最慘烈的時候,人類連掩埋或者焚燒那些戰死的戰友和百姓的時間與人手都沒有,他們死後產生的屍臭瀰漫在整座堡壘當中,瀰漫了整整一週的時間。

    與那地獄般的戰場相比,下水管道中那一點小小的腐臭對李澤言來說真的算不上什麼。

    真正讓他心情不悅的是被他路過的不知道第多少具被啃食殆盡的人類骸骨。

    自己纔在下水管道里走多久?每年到底有多少人死在這些妖魔的口中?

    這座城市的面積實在是太大了,哪怕分成了十幾個區,每個區的面積也依舊很大。

    這座城市的人口也實在是太多了,多到哪怕悄無聲息的少幾百上千人,也未必有人能注意到。

    一個聖母是不可能活到文明終焉之時,併成爲最後一個人類的。

    因爲她(他)一定會在災難到來之時犧牲在絕大部分人的前面。

    所以李澤言不是一個聖母,他不會因爲這些人的死亡而感到悲傷,更別說死的這些人自己一個不認識的人。

    就算他們是被妖魔殺死然後喫到了又如何?

    就算他們被喫乾淨的屍骸此刻正躺在自己的面前又如何?

    全市、全國、全世界每天都有數不清的人被妖魔殺死,自己難道都要對他們一一進行關心嗎?

    沒道理戍衛邊線的軍法師能被妖魔殺死,踏出安界尋找資源的獵法師能被妖魔殺死,這些在魔都安界裏生活的人就一定不可以被妖魔殺死吧!

    不過道理雖然是這個道理,但當李澤言看到這些散落在下水管道內的骸骨時,他還是從心底感受到了一絲絲憤怒,就好像這份微弱的情緒來自於自於基因深處,這種情緒像是生而爲人的一種本能。

    心中有所明悟的李澤言不再駐足不前,他選擇原路返回離開了下水管道......

    ......

    “老爹,我昨天要的盾魔具、鎧魔具啥時候給我啊?我今天剛去下水管裏看了看,情況算不上好,我帶兩件防護魔具容錯率高一點。”

    剛推開下水井蓋,李澤言便掏出了放在防水袋裏的手機,撥通了自己老爹的電話。

    雖然李澤言對自己的實力有足夠的自信,但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溼鞋?

    萬一出了點突然情況讓自己栽了呢?

    善遊者溺,善騎者墮。

    這個道理李澤言還是懂得,所以他在昨天便告知了自己老爹,自己接取了一個地下探查委託,需要自保用的防護魔具。

    之前的行動只能算是試探性的行動,在瞭解到有不少人已經喪生在妖魔之口後,追求穩妥的李澤言這才退出了下水管道。

    “你要的鎧魔具和盾魔具。”

    剛剛在電話中報出了自己所在的位置,李澤言便聽見老爹的聲音從自己背後傳來,很明顯他是用空間魔法瞬移過來的!

    “在實力無法做到碾壓的時候,選擇謹慎行動,這種做法非常正確,但你貫徹的還不夠完美,據我所知你手上並沒有魔都下水管道的佈置圖紙,所以你是打算在那裏面瞎轉悠嗎?”

    見到兒子接過兩件魔具後,李麟閣拿出了一張圖紙繼續說道,至於李澤言能不能看懂自己給的圖紙,李麟閣對自己這個在13歲便自學完了全部初中課程的大兒子有着足夠的自信。

    “呃......嗯,好的......”

    李澤言欲言又止的接過了圖紙,這件最重要的事情他怎麼可能忘記呢?

    在接取了委託後李天澤還特意查看了一下,系統的情報庫中是否能兌換到魔都下水管道的佈置圖紙。

    十點情報點,這就是魔都下水管道佈置圖紙的兌換價格,雖然擁有的情報點相比兌換價格還是差了一點,但這點差額對李澤言來說就是殺幾隻妖魔的事情。

    而接下來自己在下水管道內可能要殺幾十頭甚至是上百頭妖魔,相較這樣數量的妖魔而言,那十點用來購買情報的情報點算不上一筆很大的開銷。

    但真的有一份魔都下水管道的佈置圖紙擺在自己面前的時候,李澤言半點都不會矯情,能省情報點那自己幹嘛不省?

    而且古人不是說了嘛——“長者賜,不可辭。”

    反正是自己老爹給自己的東西,不拿白不拿。

    看着李澤言將佈置圖紙收進口袋後,李麟閣又遞給兒子一個小型裝置。

    “把這個帶在身上,遇到不可對抗的危險時激活它,我已經在下水管道內佈置了二十位法師,你只要激活了這個求救裝置,他們便會在最短的時間內支援到你旁邊,只要你沒碰上君主階妖魔,他們絕對能護住你。

    不過他們不會主動出手救你,如果你不主動激活這個求救裝置,哪怕你死在了他們的面前,他們也會無動於衷,唯一例外的情況只有我給你的求救裝置在戰鬥中損壞了。”

    聽到自己老爹說的後半段話之後,李澤言拿着求救裝置的手僵在了半空總。

    “老爹,你別嚇我啊,你的部下里怎麼會有這麼死板的人?要是我真的碰上了不可力敵的對手,他們真的會因爲我沒有按下求助裝置,而目睹我被妖魔活活殺死?”

    “我麾下不會有這樣的部下......”李澤言聽到這鬆了口氣。

    “那些人都是我的家臣!”

    停頓了一下後,李麟閣才繼續說道,甚至在話語中還夾雜着一絲自豪。

    “家臣是什麼?”

    李澤言並不知道這個詞語的含義,但他知道從小到大都在照顧自己的葉伯便是自己母親的家臣,爲了他幾次,他也不告訴自己。

    直到今天,他才從自己父親的口中聽到了這個詞彙,於是他迫不及待的問了出來。

    “雖然隨着時代的進步,很多封建時代的東西都被我們捨棄了,但像家臣這樣的存在,卻被我們所有人默認的保留了下來。

    不論是世家、世族還是家族,證明其地位最重要的標誌永遠都是家臣,你可以將家臣視爲絕對效忠於你、最不可能背叛、隨時能用自己的性命保護你的安全的人,家臣在很多時候就是家主的一條命。

    而相應的,這些人的修煉資源、生活薪資也全部需要由家主供給,以後類似張嘴就要星海魔器的行爲少做一點,你爹我雖然來錢快,但養家臣真的很燒錢。”

    “老爹,這裏面有很大問題啊!

    難道不會有人假裝效忠,然後騙取錢財和修煉資源嗎?

    又或者不會出現有的家主接受別人的效忠後,不供給效忠對象基本的錢財和修煉資源嗎?”

    下意識屏蔽掉了老爹說的最後半句話,李澤言很快便發現了老爹話中的漏洞。

    不是李澤言故意鑽牛角尖,在上輩子見證到了人類的道德下限就是沒有下限之後,李澤言根本不會對陌生人的道德抱有過高的期待。

    “從理論上說,你的顧慮確實沒有毛病,但你要是在未來有機會接受別人的效忠,你就會知道爲什麼這種契約能從不知道多少年之前一直流傳到現在了,違背這則契約的代價沒有人承擔的起!”

    下水管道內,每次回想起老爹說那句話後那一臉畏懼的表情,李澤言就按捺不住自己的好奇。

    到底是什麼樣的後果,居然能讓自己老爹這樣的強者如此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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