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爺退開些,別讓這剛出鍋的菜燙着你。”

    溫玉禮似乎沒把他的話放在心上,自顧自地越過了他去看湯鍋,順便叫茯苓過來搭把手。

    茯苓剛給白桃的手擦完了藥酒,一進廚房就捱了蕭元祁的罵,“做飯的事本該由你們這些奴婢來,你們怎麼敢讓王妃親自動手?”

    茯苓被這麼一訓,嚇得立即跪在地上解釋道:“王爺,白桃燉湯的時候燙傷了手,王妃准許她休息,奴婢才幫白桃擦完藥,並非是想偷懶……”

    蕭元祁擰起眉頭來,“區區下人,受點傷有什麼打緊的?”

    茯苓頓時接不上話,眼眶子都溼潤了,衝着蕭元祁磕頭,“奴婢知錯了,以後再也不敢了!”

    “王爺無需發脾氣,是我讓她們歇着的。她們平日裏服侍我也算是盡心盡力,我自然不能苛待了她們,白桃的手腫得老大一塊,反正我閒着也是閒着,就自己動手了。”

    溫玉禮說着,看了一眼地上瑟瑟發抖的茯苓,“茯苓起來吧,王爺是個明事理的人,我已經跟他解釋過了,他就不會再罵你們了。”

    溫玉禮把話說到這個份上,蕭元祁便給了她面子,對茯苓道:“起來吧。”

    他雖然沒再接着計較,卻還是忍不住說了溫玉禮一句,“尊卑有別,下人伺候主子是她們的職責所在,磕着碰着是常有的事,你莫要太嬌慣她們,省得她們懈怠。”

    說這話的時候,他也在心中思索着,難道溫玉禮平日在下人們面前都不太擺主子的架子嗎?

    她在他面前倒是挺刁蠻無理的,他從未想過她會去體貼下人。

    她身邊這兩個新的丫鬟,聽管家說是她當場抽籤抽的。

    她這分明就是在告訴他——她身邊的人如今是憑緣分留下的,再也沒有什麼隱藏的心腹了。

    溫東菱的罪行東窗事發之後,他其實也思考過,小柔和芍藥都極有可能是溫東菱害死的,不過他終究是答應溫南燕要留溫東菱一條生路,所以那兩個丫頭的死即便真的是溫東菱所爲,也不好追根究底了。

    這般想着,他心裏對溫玉禮的歉疚便又深了一分。

    當初怎麼就無憑無據,僅憑猜測就懷疑溫玉禮是兇手呢?

    “王爺還有什麼別的事嗎?”溫玉禮的話傳入耳中,“我並不知道您會來此,所以準備的飯菜是一人份的,王爺若是還沒有用過早點,您就自個兒喫吧。”

    蕭元祁回過神來,說道:“本王喫過早點了,你喫吧。”

    溫玉禮沒說什麼,轉身去盛湯。

    “玉禮,本王希望你能忘記從前那些不愉快的事。”蕭元祁的聲音在她身後響起,“本王仔細想過了,之前的確沒憑沒據就誤解了你,你心裏不舒服,和本王鬧脾氣也是合理的,以後這樣的事不會發生了。”

    溫玉禮背對着他,脣角勾起一絲不屑的笑意,說出來的話卻並未泄露出心情,依舊很平淡,“是麼,那希望您能說到做到。”

    她自然是不相信他的保證,也許在正常的情況下,他願意好好思考,可一旦事情牽扯到溫南燕,他便很容易失了判斷。

    她對他可永遠都不會有什麼期盼。

    如今想憑藉着幾分柔情來忽悠她給他生個嫡子?想得美!

    溫玉禮只做了一個人的飯,自顧自喫着,蕭元祁便沒有停留太久。

    望着他離去的背影,溫玉禮翻了個好大的白眼,隨即朝旁邊的白桃和茯苓說道:“你們別理會他,雖說尊卑有別,但你們在我這兒,不會讓你們活得憋屈。”

    短短一句話,說得兩個丫頭感動不已。

    這一日下午,溫玉禮帶着兩個丫頭搭乘馬車來到了醉香樓。

    上回那一桌子招牌菜沒喫到,光顧着和刺客打鬥,那麼多好菜都浪費了,如今想想真是可惜。

    蕭元祁之前答應她,把她的月銀翻倍了,雖然那些錢幹不成什麼大事,但來這邊喫上一頓招牌菜應該還是綽綽有餘。

    “你們倆喜歡喫什麼?准許你們也一人點上兩道菜。”

    溫玉禮衝兩個丫鬟說道:“今早被王爺罵了,心裏怪委屈的吧?這醉香樓的招牌菜可是一絕,能否撫平一下你們心中的不愉快呢?”

    白桃對於溫玉禮的大方已經習以爲常了,茯苓卻是受寵若驚得很,“王妃,我們做下人的挨主子幾句罵不都是正常的事兒,哪裏敢委屈?我們可不敢上桌的,就在您身旁伺候着您喫就行了。”

    “別這麼一驚一乍的,我早和你們說過了,只要忠心不二,以後喫香喝辣的機會多得是,你要是覺得我請你喫飯讓你消受不起,那我換個說法,我賞你兩道招牌菜行不行?”

    “這……那奴婢謝主子賞賜。”茯苓很識趣地應了下來。

    “這就對了,上樓吧。”

    進了二樓雅間,溫玉禮點了六個菜,讓白桃和茯苓點了四個菜,沒過多久菜就上齊了,一桌子色香味俱全,讓人食指大動。

    主僕三人喫飽喝足之後,溫玉禮叫夥計來結賬,卻沒想到這一桌子菜的價格比她預估的還要高了不少。

    “一道獅子頭,竟要六十兩銀子?”

    溫玉禮琢磨着,這菜裏面莫不是加了什麼名貴東西?

    之前聽說這醉香樓的招牌菜有些貴得離譜,今日喫之前沒先問一問價格還真是失策了。

    幾十兩銀子,大概夠一戶普通人家一整年的伙食費。

    而她的月銀翻倍之後,是四百兩。這一頓幾乎把她整個月的月銀都給吃了……

    原本還想着這家店若是好喫,她要時常過來喫,如今不得不打消這個念頭了。

    天天喫的話,她這個王妃都喫不起了。

    “這位姑娘,這道獅子頭最貴的並非獅子頭,而是這湯汁裏面加了何首烏,有養顏養髮的功效。還有您眼前這道黃花魚,光是澆在魚身上的湯汁,都要用數十隻上等鮑魚來熬製。本店的菜雖貴,卻是對得起價格的。”

    溫玉禮聞言,輕呼了一口氣,“行吧。”

    喫的時候只覺得這些菜味道好,可沒想到這湯汁的內容這麼豐富,這喫的都不叫菜了,叫養生。

    正準備忍痛割捨了這個月的月銀,雅間的房門卻突然被人敲響。

    “二虎,出來一下。”

    結賬的夥計一聽外邊的人在喊自己,轉身便去開門。

    門外的人也是這酒樓裏的跑堂,他對着夥計附耳說了幾句話之後便離開了。

    那夥計又轉過頭來看溫玉禮,竟對她說道:“姑娘,您剛纔喫的這一頓,有貴客替您結賬了,您可以自行離去了。”

    溫玉禮頓時詫異,“給我結賬?是哪位貴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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