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不管在哪個時代人們都是八卦的,閒着無趣的時候就愛說人長短。
自打被蕭雲朝銀針刺穴,打通了身上的經絡之後,她每夜睡前都要打坐調息,將丹田中的真氣運轉至少一個時辰,沒有一夜是閒着的,因爲比起白日裏的人聲喧鬧,夜間的寧靜更適合專心練功。
練得勤了,便覺得整個身子都輕快了不少,尤其明顯的是聽覺的敏銳程度,她能比從前聽得更遠。
修煉內功能增強五識,哪怕那些貴女說話很小聲,超出了普通人能夠聽到的範圍,也是一字不落的進了她的耳朵裏。
“這祁王妃長得倒是不難看,只是她庶出,配王爺確實是高攀,配中階的官員還差不多呢。”
“你可小聲點吧,那是先帝的指婚,誰敢反對?人家就是有那樣的好福氣,只是可惜了她那長姐,尊貴的嫡出長女做了側妃,名分上比這個庶女還低了,唉。”
溫玉禮懶得去懟她們,宴席上此刻已經有大半的人入座,她隨意掃了一眼,便看見了落座在前排的蕭雲昭。
蕭雲昭也看見了她,目光平靜地從她臉上掃過,只是隨意的一眼,便收回了視線。
而隨着一聲尖銳的“陛下駕到,皇后娘娘駕到”之後,最高的首座之上便坐落下一道明黃色的身影,是當今聖上,蕭遠弈。
那繁瑣的帝王冕冠之下,是一張英挺而沉穩的面容,劍眉之下,一雙墨眸漆黑深邃,他只那麼坐着,天生的貴氣與王者風範展現無遺。
溫玉禮望着那一張年紀約莫三十上下的臉孔,心中腹誹:果然是國家大事操心太多,面容顯得滄桑了點,聽說當今聖上和蕭雲昭是差不多的年紀,可蕭雲昭這個皇叔看起來比陛下年輕了些。
而皇帝身側的女子,年紀看似三十上下,一身深紅金邊鳳袍宮裝,一頭烏黑的如雲秀髮高高挽成了髻,斜插着幾枝精緻的步搖,發上一頂鳳冠,象徵着高貴身份,她的面目柔和而淡雅。
“陛下,百官們都已經來齊了,皇后娘娘爲夜宴準備好的節目們,是否可以開始了?”
皇帝身旁,大太監詢問着他的意見。
皇帝衝他點了點頭,道:“人已到齊,歌舞便開始吧。”
正中央的一名被四人圍着,身着一襲深藍色曳地舞裙,領口微微敞,晶瑩的鎖骨被面上的輕紗掩着,若隱若現。
真真正正的猶抱琵琶半遮面。
此時,悠揚清澈的絲竹之聲如青巒間嬉戲的山泉那樣的清逸無拘,似夏夜湖面上的一陣清風,撩過場上衆人的心湖,在衆人的眸光下,那五名女子緩緩起舞……
最外圍四人皆是一身青衣廣袖長裙,在樂聲響起之時,忽然都向邊上撤離了一步,將廣闊的空間留給正中央的紫衣女子。
琴音漸響,那紫衣女子一個旋身一躍而起,向後一揚,長長的水袖拋出兩道藍緞,在空中劃出完美的弧度,身體也隨着韻律翩翩起舞……
那華美柔軟的深藍舞衣,在搖曳之間裙襬晃動煞是好看,三千髮絲隨着舞動也跟着飛舞起來。
這舞蹈柔中帶着一絲野性,場上衆人似乎都看得入了迷。
溫玉禮也欣賞了好一會兒,見許多人都有些沉迷,她忽然便很想看蕭雲昭的反應。
如皇叔那樣看起來清心寡慾,對兒女情長不太感興趣的人,是否對美人的歌舞也完全不欣賞?
她擡眸望向了蕭雲昭的座位。
那一襲雪色錦衣的男子,此刻正一隻手撐着額,手肘置於桌子上,半垂着頭,磕着眸子。
那模樣怎麼有點像是想打瞌睡……
同一時,溫玉禮聽到身後不遠處有幾道議論聲。
“這跳舞的女子,好像是紫芸郡主?”
“是她沒錯,我就說這舞步怎麼有些熟悉呢,這位郡主的舞可是出了名的好,聽聞她天賦極好,不像我自幼刻苦練習,跳的還沒她一半好。”
而被貴女們讚美的陸紫芸,原本信心滿滿地跳舞,卻在看到某一處時,忽然走了神,似乎是有一瞬間的力不從心,腳下的動作慢了半拍,險些沒追上樂聲的節奏。
不過好在她自小練舞,這樣的小小失誤,她只需加快落下的步伐就能掩飾過去了。
溫玉禮卻敏銳的捕捉到了她的不對勁。
她剛纔跳舞的過程中走神了,而她看的方向似乎是……蕭雲昭那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