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方纔確實趴在桌子上打了個盹,但早在晉國公醒來和僕人說話的那一刻,她便已經醒了,她繼續趴着裝睡,聽那兩人的對話。
果然,以晉國公的精明,醒來之後很快便懷疑到了衣服上,如果蕭雲昭沒有考慮到善後的問題,那麼晉國公順藤摸瓜也就會查到彩霞身上了。
“爲父下朝那會兒,在路上被一名醫女撞了一下子,她冒冒失失的,像是趕着要去做什麼事兒,把手裏的藥酒打翻在我外衣上。”
晉國公說到這,看向大夫的神情有些嚴肅,“你務必分辨仔細了,那究竟是不是藥酒,作用又是什麼。”
“國公爺您稍安勿躁。”那大夫將衣裳拿到鼻翼前聞了聞,當即判斷道,“的確是藥酒,且還是十分常見的那一種,專治跌打損傷所用。”
晉國公眉頭微蹙,“就只是這樣嗎?除了治療跌打損傷,可有其他作用?”
溫玉禮在一旁接過了話,“父親是想問你,這衣服上的味道有沒有可能吸引到動物,以至於被襲擊?”
“這絕不可能。”大夫不假思索道,“這只是純粹針對外傷用的,沒有其他特殊作用。”
溫玉禮道:“這樣看來,和那位醫女應當是沒什麼關係。或許是宮裏邊哪位主子受了皮肉傷,她趕着去送藥的,與您後來被野豬襲擊之事並無關聯。”
晉國公的猜測被否定,他再一次陷入了思索。
如果不是那醫女有問題,問題會出在哪呢?
不等他多加思考,忽然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在屋外響起,緊接着傳來了僕人的通報:“老爺,寧王殿下登門拜訪,說是來探望您的傷勢,他還帶了些禮品來,您看這……”
晉國公聞言,額頭上的青筋幾不可見地跳動了一下,隨即輕嗤了一聲。
即便大夫否定了他的猜測,他仍舊不相信他被野豬撞傷是意外。
“父親,人來了咱們總得見。”溫玉禮朝他說道,“您不是也正懷疑寧王嗎?咱們就聽聽他是如何解釋的。”
晉國公朝着下人沉聲說道:“將寧王殿下請進來。”
溫玉禮將晉國公的臉色看在眼中,心中不禁有些想笑。
沒過多久,一抹熟悉的雪白身影在屋子外頭出現,他逆着日光,修長的身形緩緩靠近,行走之間衣帶輕躍,配上那張丰神如玉的淡漠臉龐,當真是——皎如玉樹臨風前。
而蕭雲昭並不是獨自前來的,他身後還跟着司徒彥。
四目相對,蕭雲昭的視線從溫玉禮的臉龐上淡淡地掃過,彷彿與她並不熟稔。
溫玉禮上前一步,朝他問候:“見過皇叔,許久未見,別來無恙。”
“寧王殿下聽說晉國公受傷,特意帶了禮物前來探望,還望國公爺收下。”
蕭雲昭身後的司徒彥說着,兩步走到了牀頭前,當這晉國公的面打開了手中的禮盒,盒子裏赫然躺着一株小臂那麼長的人蔘。
然而不等晉國公開口,溫玉禮先他一步發話了,“皇叔既然來了,我便斗膽問您一句,野豬傷人的原因可查出來了?聽聞那野豬是您送給太后娘娘進補用的,既然如此,就更應該慎重看管纔行,您派去的人究竟是如何讓野豬掙脫束縛的?且它們不只是掙脫了束縛,還行爲異常,這您總要給出一個解釋纔行。”
她曉得她現在問出的這番話就是晉國公接下來要問的,與其等他開口,倒不如她積極一些,替他開了這個口。
敢於質問地位顯赫的寧王,這更有利於她獲得晉國公的信任。
而晉國公在聽她說完之後,果然靜默了。
“祁王妃這是在質疑我們殿下嗎?”司徒彥微微擰起眉頭,似乎對溫玉禮的態度有些不悅。
“質疑倒是不敢。”溫玉禮淡淡道,“家父傷筋動骨一百天,可不是皇叔您送出一株人蔘便能算了的。”
“那你說——無辜受到牽連的本王,要做出什麼樣的補償才能讓你們息事寧人呢。”
蕭雲昭開口,語氣不鹹不淡,“本王人在府裏坐着,莫名其妙就收到了宮中侍衛的傳話,說本王送去宮裏的野豬撞傷了晉國公,本王尋思着,這背後下手的人必然是本王或者晉國公的仇家,他藉此機會想要挑起我二人的矛盾,可謂用心險惡。”